第一章 突发意外
楔子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中,王珏紧紧抓着病床上歆雨的手,勉强做出一副笑脸说:“快点好起来吧,为你量身定制的剧本《错女》已经完成,就等着你来开排了。”
歆雨惨白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凄苦的微笑,说:“谢谢……只怕没有……那样的机会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们的两个女儿……我已经为她们想好了名字……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善待她们……”
“我会的!”王珏的泪水终于滚滚流下,“说吧,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难难……”
“我明白,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王珏哽咽道。
歆雨吃力地点了点头,也泪如雨下:“另一个叫……瞒瞒……”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正文
二十二年前。
雨夜,北京东二环与雅宝路交叉路口。
许丽鹏怀抱着一个裹着大红斗篷的婴儿,神色慌张地艰难撑伞前行。
忽然,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裹着一模一样的大红缎子斗篷的婴儿,同乘着一辆自行车从她身侧冲了过来!
许丽鹏惊呆了,骑车的中年男人也大惊失色,慌乱中急转车头,自行车猛然冲入了一旁的快行线。
恰在这时,一辆大卡车从身后呼啸而来。司机急打方向,却还是波及到了中年夫妇和许丽鹏,他们连同各自怀中的两名婴儿顿时飞了出去,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货车司机眼见四下无人,惊惧之下竟猛提车速,借着大雨和夜幕的掩护,仓皇逃窜而去……
一段时间后,许丽鹏第一个从昏迷中醒来。稍一清醒,便强忍浑身的疼痛爬起寻找起自己的孩子。
猛然间,她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团“红影”,奔过去时果见地上摆放着一个包裹着红缎斗篷的婴儿。她毫不迟疑地把孩子抱起,然后一瘸一拐地拼命向着对面诊所的方向跑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然而一段时间后,她竟又抱着孩子发疯般的跑了回来。
不知何时雨早已停了,路灯也不似先前那般昏暗。可是除了地上的一滩血迹还未彻底被雨水冲净之外,周围早已像没发生过什么似的空空如也!
“小雨你在哪里?这是谁家的女孩……谁看到了我的儿子……”
拼命地寻找了一番无果之后,她操起一口浓浓的鲁豫口音哭喊了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夜空下在回荡,久久不绝……
十六年后,千里之外的小城--滨海。
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地处鲁豫交界地,北临黄河。虽属山东管辖,风土民情却传承于河南,同豫地众多安闲惬意、生活节奏缓慢的小城市一样,这里的人们,无论是商贾职员,还是平民百姓,都无不酷爱豫剧,且有一家具有相当规模的,甚至在整个豫剧界都赫赫有名的豫剧团——滨海市豫剧团。
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
团长肖国光站在滨海豫剧团演出大厅的二楼上向下看,所见到的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为了庆祝七夕节,今天团里准备了一出大戏——由团内当家花旦、在艺界早已闻名的青年演员歆雪主演的常派保留剧目《大祭桩》。
但问题是,宣传和营销工作都做得极好——从前门的火爆程度就可见一斑。然而今天而主角儿却迟迟未到。
“咔……”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大雨忽然倾盆而下!
“再有一个半小时戏就要开演了,难道是被雨隔住了?”肖国光暗暗皱了皱眉想道。
他又在窗前踱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打算亲自去找歆雪。今天是个大日子,他们这个剧团可承受不了半点儿差错。
忽然,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刚刚一回头,便看见歆雪已经朝他奔跑过来,脸上的神情惊慌哀切。这姑娘疾跑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只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我不能唱了!”
这声音!肖国光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竟跟昨晚离开时全然不同!这哪里还是那个一开腔儿就如同银珠落玉盘一般的歆雪!
“怎么会这样?怎么搞的?昨晚不还好好的吗?你怎么了!?”肖国光用力抓住歆雪的肩膀,浑然没在意自己可能弄疼了这个女弟子,只觉得心里一大片不详的阴影沉沉地压了过来。
歆雪的眼珠儿已经断了线般地掉下来,沙着嗓子说:“我也不知道……我没吃什么刺激性的东西更没遇见陌生人。睡前只是喝了杜梅师妹给我倒的白开水,醒来之后……”
“白开水?杜梅为你准备的?”肖国光愣了一会儿,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你喝了多少?喝水的杯子在哪里?快带我去!”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口气已经阴沉得可怕。
“只喝了两三口,剩下的还在杯子里,在我宿舍的桌上……”歆雪哭着张开嘴,“我这里……”
肖国光看了一眼她的喉部,脸色已经变得乌青,像是一块铁板。
“杜梅!”
杜梅和歆雪,是肖国光仅有的两名弟子。早在二十年前,肖国光就以旦角的行当唱红了整个豫东。然而正当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的嗓子却意外地出了问题,不得不将自己的艺术生涯从台前转到了幕后。
他开始了课徒授艺,却先后从无数名前来投师的学徒中只选中了戏曲天分极高、且嗓音及外貌都异常出类拔萃的歆雪和杜梅,并把自己所有的经验和技艺,都倾囊传授给了这两名爱徒。
两人都极有天分,加上她们又都极为聪敏好学,所以很快就学有所成在梨园界暂露头角。
可是她们的性格却天差地别。
杜梅很浮躁,肖国光想要磨一磨她的锐气。就如天下间大多数爱才心切的老师那样,他犯了一个错误——杜梅并不能理解他的苦心。
她抱怨老师偏心,开始消极怠工,经常无故旷演,甚至公开地违反团里规定,私下对外承接私演。有时还会为了一些小事而迁怒于歆雪,恶语相向,甚至明抢暗夺。
肖国光心念师徒之情,对她一再加以忍让。有时忍无可忍,发狠要治她一下,反而是歆雪从旁劝解,又一次次地忍了下来。
但到了今天,肖国光意识到自己可能酿成了大错。
几分钟后,两人就来到了歆雪的房间。肖国光一把抄起桌上剩下的大半杯水,放在舌边试了试,然后吐出来、问歆雪:“这水真的是杜梅给你的?”
“嗯!”歆雪抬起泪眼,不解地问:“这水怎么了?”
“怎么了?!水里被放了哑药!幸亏你喝得少,不然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登台唱戏了!杜梅在哪里?这次我绝饶不了她!”说完之后肖国光端了那杯水冲出房门,几步就穿越走廊,来到堵杜梅的门前。
肖国光一脚踹开房门之后,发现杜梅就静静地坐在床上,眼神镇定平和,显然这一切都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肖国光已经证实一切,把那杯水举到杜梅的面前,沉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一脸泪水的歆雪,露出一丝冷笑说道:“这还要问吗?您应该知道原因的,既然不让我唱主角,那大家就都别唱!同是您的徒弟,却厚此薄彼,您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然后她死死盯着肖国光,仿佛想要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懊恼和悔恨。
然而她失望了。迎接她的是长达十几秒钟的沉默。
她的老师肖国光,同样注视着她的眼睛,直到杜梅终于忍不住心虚地避开视线,肖国光嘴里才发出一声可怕的怒吼!
“滚。”
杜梅睁大了眼睛,仿佛对这个字儿感到难以置信:“您……”
但下一刻她便又摇了摇头,用极为镇定的口气道:“现在只有我能唱!”
肖国光再一次重复他的话,并且抬手指向门外:“给我滚!”
一道炸雷突然响了起来,落在杜梅耳中,形成可怕的冲击,杜梅也终于意识到,这个“滚”字意味着什么。
她的心里陡然生出一团勃发的、压抑已久的怒气。站起身子时,指着歆雪嘶历尖叫:“好!好!你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杜梅一把抓起衣服,头也不回冲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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