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遥不可及
第四十三章
这么快，又到年级总结大会了。
大三这一年，我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结束的。
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如果不是现在还会偶尔遇见你，我简直要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遥不可及的梦。
礼堂里，安凌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远远看见程桤煜从前门进来。她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有一个人在她旁边驻足，低着头的安凌用余光扫到了一双熟悉的鞋，是他。
很快，他又往后走了。安凌感觉到背后一排的桌子有动静。直觉告诉她，他就坐在自己后面。
他想干什么？
刘老师在讲台上讲起了奖学金，依然像往常一样眉飞色舞：“我们有一批优秀的同学得到了本学年的奖学金。他们有的成绩突出，有的则在实践活动中非常出彩，各有所长，都值得大家当作学习的榜样。下面，就先有请得到三等奖学金的同学上台领奖合照，大家掌声鼓励！”
几天前安凌就看到了公示，他和自己这次都得了学院二等奖学金。名字一个在开头，一个在结尾。中间隔着十来个人的名字，离得远远的。
“好，下面有请得到二等奖学金的同学上台，掌声欢迎！”
等到其他人陆陆续续站起来，安凌才缓缓起身，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后面有人跟了上来。
即使不回头，安凌也知道，就是他。他一点没变，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黏上来的那股子调皮劲儿。
明明已经六月底了，安凌却手脚冰凉。仅仅半个礼堂的距离，她脑袋空白，身体僵硬，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
好不容易找到位置站定，那人又故意一般，站到旁边来。
明亮的灯光，一模一样的礼堂，似曾相识的场景，同一个赖皮的人。
恍恍惚惚间，安凌觉得，什么都没有变过似的。
唯一的区别，可能只有面对相机，却怎么也扯不起来的嘴角。
那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哪怕只是想起现在身边的这个人，自己的嘴角也总是挂着笑，藏都藏不住。
程桤煜，有时候，我会想，你会不会其实完全了解我的想法？那么，时常的反悔和有意的不默契，又算不算是一种抛弃？
总结大会结束，回到宿舍后，安凌躺在床上一直心绪不宁。
在手机上打了一段字又删掉，反反复复好几遍之后，她终于输入了一串号码。
呵，就我这烂记性，居然还记得。
她一狠心，按下了发送键。
这是分开之后她第一次和程桤煜联系。她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很快，她收到了回复。
桤煜的语气格外夸张：“哇，这么晚你又还没睡！”
见安凌久久没有回话，他又发来一条短信：“你就当巧合而已吧。”
巧合，而已。
“好。”
那晚过了很久，安凌紧握着手机，一直没有睡着。
看着那串没有姓名的电话号码，终究还是想问清楚。我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可她却又无从开口。
“睡了吗？”
“还没。”桤煜像在等着她继续说似的。
“那天你既然要跟我说那些，为什么还要那样？”为什么还要跟我暧昧不清，营造准备表白的气氛？安凌不知道该怎么说。
幸好桤煜看懂了：“想给你一个缓冲。”
缓冲？仅仅是缓冲？连试探都不是？
所以，我那么久以来抱有的幻想，都只是因为当初会错了意？
安凌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始打字。她删删写写用了快半个小时，最后只发过去一句话：“谢谢你，祝你遇到合适的人。”
也对······幻想又怎么会成真呢？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骂我。”
难道我应该对着你力竭声嘶地大吼？
以前，你我之间不是足以让我倾诉的恋人关系。现在，更不是。我又能指责你什么呢？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说过什么，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程桤煜断断续续发过来一段话：“我开始的确对你有好感，但是我们相处起来却很别扭。我本来以为慢慢磨合就会好起来。但是后来发现，那种感觉，就像你在海里，而我是一条淡水鱼。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但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安凌想起自己在朋友圈里发过村上春树写的句子：“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她匆匆回了一句“晚安。”就删掉了两人的对话，并且把这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他有没有再说什么，都不得而知了。
她以为自己会哭，会撕心裂肺，会痛不欲生。但是，她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村上春树的劝告起了作用，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天花板，内心竟出奇的平静。
结束了。都结束了。
安凌细数两人发生过的事。
支教的过程中，逐渐改变了对你的看法。
我叫你笨大猪，你叫我臭狗狗。
你在地铁站堵我。
那张本来想给你买钥匙扣的代金券已经过期了。
跟你去珠江边散步。
那天分开之后，你很坚定，没有再来找过我。
我想，你要是三天之内联系我，我就原谅你。你没有。我想还是一个星期好了，还是没有。一个月、两个月，我才慢慢开始去接受。
我屏蔽了你的朋友圈，但隔几天又会忍不住把你移除，看看你最近发生了什么。
感恩节的时候偷偷给你发祝福。
狠心删掉了和你有关的一切。
她猛然间发现，还有很多发生过的事情，竟现在就已经记不起来了。
谁又会想到，那么勇往直前、不计后果的你，竟有一天，也会对我这般小心翼翼。
困扰于心的问题终于问出口了。
可是如果别人再问我：“你谈过恋爱吗？”
我还是不知道。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谈过恋爱，但我知道我曾拥有过一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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