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契机
下午的时候，陌离醒来，看到了坡子应龙。他的脸比这之前似乎干净了很多。可怎么看都脱不了邋遢像。
他的头发梳理了下，衣服依旧是黑亮黑亮的，应龙端了碗清水给陌离“喝了这碗水，否则阴邪入体谁都救不了你。”
“我娘亲呢？你怎么会在这？”陌离昂起小脸浅笑。
很不喜欢应龙冷冰冰的表情，冷冰冰的语调。而且他给我喝的那个水，味道很怪异，总觉得有种烧纸的味道。
“果然变成白痴了，没死已经是造化，你娘你也不要惦记，死了。至于我为什么在这儿……”应龙略带玩笑的浅笑，似乎陌离娘死了，对于她来说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娘为什么会死，她昨天还好好的活着。”陌离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想起来这些年的相伴，想到这些岁月的慈母情怀，死了，自己第一次意思到，原来人死了会有一种心死了的痛。
“不为什么，你昨天晚上遇见的是罗刹鬼，还好是个只有一魂的，就算是只有一魂，要人命也是绰绰有余，反正昨天不是你死就是你娘死”
罗刹鬼：一般居住司幽之国幽冥血海中，幽冥记有载：鬼者，饮般若之水化为罗刹，囚于司幽国地狱岩中，生生世世不得出。罗刹分为男女，女者一般为绝美妇人，衣饰华美，头戴珠翠，专食人之血肉。
应龙无关痛痒的说着自己的话，完全不理会陌离的表情已经很伤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罗刹鬼昨天会来？为了收我为徒，不惜牺牲我娘亲。”
陌离不相信他不知道，第一次见他就知道她与我娘亲不同。
“是”
应龙定定的看着我，迟疑了一下，也只是一瞬间，便果断地说了个是。
这一瞬，这个是字从他的口中说出，这一刻，陌离听到了自己心灵深处，整个世界灵魂崩溃的声音。似乎自己已经无法去承载。终有一天，自己明了，拥有一种朴实的爱，原来是这样让人曾经心安。
“你是早就知道娘亲昨日必然命丧，却没有伸出援助之手。还修个什么道，讲究什么义。天道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耳。你们不过是一类而已。”
“大道茫茫总有你无能为力之事，你娘亲的去世，为师扼腕顿首。但我们毕竟要活下去。”
应龙并未做什么辩解，或许对于娘亲他已经心怀愧疚。
果真是算过的“你明知道罗刹鬼会来，却不肯救我娘，这个时候装什么假惺惺的好人，不许你提我娘。”
陌离把应龙往一边推没有推动他，这些年娘亲对自己的呵护，冬日娘亲与我炭火卧雪观尽山色，夏日娘亲为我驱蚊遮阳无微不至，娘亲对我的宠溺，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我突然觉得应龙就是杀害我娘的凶手。
甚至是他和罗刹鬼预谋好的，娘亲必须在昨天死。陌离已经充分的不在相信他了，无论他说什么，我都置若罔闻。
“一切皆有定数，罗刹一出，必取人命。你娘命数已尽。节哀，而你注定是我玄门道中人。”
应龙语气依旧是冰冷冷的。表情也没有变化。只是眼神中多了些怜悯。
好像在他嘴中娘亲不死好像就是天理难容的事情，对于死者家属说这样的话，简直了……
陌离一下子愤怒了，自己不需要他怜悯的施舍。转身拿出家里仅存的菜刀就要劈了应龙。
“只因为你是陌离，你娘她必须死。”应龙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陌离的菜刀，拦腰截断。
应龙说这句话的时候伸着食指指着我，陌离一瞬间不理解了。凭什么这么说，愤怒中一口咬着应龙的手指。娘亲因为我而死，难道还必须是必须么。这疯子什么逻辑。
陌离自己知道生死有命不由人。可是这个时候我需要的不是必须死什么道理，他需要的是宣泄。自己的愤怒点在此刻被应龙无情的触动。
应龙疼的哇哇乱跳“小混蛋，我一代天师好心收你为徒，还没拜师，你还先咬上我，看我不揍你。不揍你我就不是你师父。”
原来刚才的仙风道骨，高人一等都是装出来的威严，此人本性暴露无遗。
陌离松嘴了，心中依旧委屈，应龙的手已经红肿流血。陌离心中的委屈愤恨，似乎随着这股鲜血，一涌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流血的手指陌离竟然会兴奋，快意涌上心头。
应龙只是嘴上说揍陌离，将他揪到自己跟前，打量了我下，心下喜滋滋的拿出一枚宝剑一样的项链吊坠。
应龙怒道“这个项链叫天劫，你戴着吧。以后好好做我的徒弟，如有忤逆，师傅我大耳刮子抽你。还治不了你这个小屁孩了。”
他这么一怒师父的威严反而暴露出来。
陌离想取下那个绿莹莹宝剑一样的项链，可使出吃奶的劲也是办不到。似乎这条叫做天劫的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生根发芽一般。倒是没什么妨碍，除了取不下来。
应龙苦笑一声怒道“你缺心眼是吧，这叫天劫，天劫，天劫是什么你不懂么？上天的惩罚，你带上了还能取下来的能叫天劫吗？。”
“我才八岁……我怎么会懂什么是天劫。”陌离的眼泪在大眼眶中打转。戴上之后竟然取不下来……很是纠结呀。
“管你几岁，以后你给我做饭，洗衣服，种菜练功。否则就揍你。赶紧收拾东西埋了你娘我们就走。”应龙的懒惰陌离已经看出来了。“埋了你娘我们就回山。”
“那个罗刹鬼还会来么？”
“会来，你长得细皮嫩肉爽滑可口，人家早就盯上你了你娘只是个替死鬼，只是我在，他不敢造次，巧在昨晚我有事不在，他便伤了你娘的命，今晚我闭了气海陪你，她定然来，你是她寻觅多年的美食猎物。”
气海：一个人脉络灵气聚集之地，无处可查，但是真切存在，以一种奇怪的介质承载，只有有道行的妖魔鬼怪以及修真之人才可以看到气之所聚，很少能看到其他人气海的。气海相当于丹田，聚集人体所有的能量之所在。一旦别人知道你的气海，便是掌握了你的命门，一击击溃。
陌离很想问罗刹鬼为什么会盯上自己，用腚想都知道，罗刹鬼不盯上他们还有谁，这附近就陌离和娘亲是人类。人类是万物之灵长，不盯他们盯着谁呢。
晚上，月光白花花的耀眼，照着整个山村诡异异常，应龙在。陌离睡得安稳。或许这便是人类最原始的信任，相信一个人，可以在他的身叛睡得安稳。
娘亲已经被埋在了后山，这一夜陌离梦到了娘亲，她泪光莹莹，称以后不能保护陌离，让陌离以后听应龙的话，不要撒娇任性。她的泪光，萦绕陌离的耳畔。自己的心疼得宛若今天月光一般凄凉。
睡梦中陌离知道自己哭了，应龙似乎在给自己擦泪，只是梦中的应龙，一身紫袍，仙风道骨。完全不是那个邋遢的疯子师父。
陌离知道这是一场梦，陌离生下来就没有眼泪。娘亲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陌离……陌离……陌离……”那个空旷的声音又响起。陌离的脑海之中想到首先是罗刹冰冷的头发。长长的头发，缠绕着自己，挣不脱。之后是可怖的面颊。
陌离顿时毛骨悚然，本来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自己还可以自欺欺人，现在知道了，这恐惧的成分瞬间成倍升高。
昨天陌离已经看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今天难免心中先怯了“不要……不要过来……你不是人……你是罗刹……”
“陌离……陌离……陌离……呵呵呵，我不是人，你呢？呵呵呵你也不是……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何不成全于我。”那个声音充满了嘲弄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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