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亲人
跟君一白见面以后，我的思维全乱了。
当天晚上开始我就一度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在干些什么。药也不吃了，张大人来为我针炙我也拒绝了。不想再做那些无谓的事了，我不想再去面对君一白，君一枫，以及冷坚，姨母他们。君一白知道我不是冷芙这件事，他迟早会告诉其它人的。我又何必等到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冷芙的时候才离开将军府呢？我不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我更不要当替身换来的爱情！既然君一白喜欢的是冷芙，君一枫喜欢的也是冷芙，那我就该跟他们彻底的断了联系！可是我的心为何这么痛，为何会心痛的无法呼吸？
冷坚来找过我一次，但我去跟君一白见面还没有回府。第二天他又来了。
面对他的到来我提不起任何兴趣，两眼空洞的看着他坐在我旁边的位子。
“谈过了？”他开门见山，没有跟我绕弯子。
我以沉默代替回答。
“结果是什么？”我感觉不到他的紧张，仿佛他认定了君一白会跟我一样的心意。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任何心情。
“怎么了？”我这时才感受到他的错愕，看着我，他很意外。
“他要考虑清楚。”我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心却被我的话狠狠的被刺痛了。
“怎么回事？”冷坚看着我，满眼的心痛让我心底流过一丝暖流。
但我不想再瞒他，也没有力气再瞒他，我一直把他当作是我的亲人，所以我不想再瞒他，那样好累。冒着会失去他这个大哥的危险，我还是把事实说了出来。
“因为我不是冷芙。”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让冷坚一下子没有立即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你不是冷芙你是谁？”我的话换来冷坚一个微笑，他肯定是以为我在说笑话吧。
“大哥，”我想我应该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他吧，“我真的不是冷芙，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这里的，真正的冷芙我不知道在哪里，但我真的不是冷芙！我们不是同一个人，你想想，我们是一样的吗？性格？脾气？连小翠都觉得我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觉得吗？”我怕我以后再也没有勇气告诉他，所以现在想说就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可冷坚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听着我的话，他久久没有言语。
“你是变了，变得开朗了，变得坚强了，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了，可这些不是你经过那场变故以后有所领悟而改变的吗？”他缓缓的说着，眼神却一直在盯着我，仿佛已经看穿了我。
我摇头否认，“你们都认为是我领悟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所改变，可再有多么大的改变也不会变到连你们这里的文字也不会写吧。我到现在还只是会认一些字却不会写，也写不好。真正的冷芙不会像我写的这么蹩脚吧？”我边说边走到书桌上，拿起毛笔写着字，本来就不擅长写毛笔字的我此刻写出来的字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更加难看。
“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只是你们都以为我失去记忆而忽略了这些细节的东西。你再想想，冷芙会扯破脸跟赵姨娘对着干吗？一直冷芙的身世都是她心中的一个结，为什么撞一次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她打开心结？为什么会一直等到现在才表现出来对姨父的抗拒？如果她的可以当面拒绝那为何要以死明志？她宁肯以死来抗拒进宫也不愿意当面跟你们提出来她心里的真正想法，那为什么撞了一次就让她什么都肯了？这些你都想过吗？都想得通吗？”
我一口气把我心里的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反正我已经没有打算留在将军府了，要离开也要走得洒脱些，漂亮些，何苦让人家说我是为了爱慕虚荣而留在这里的呢？特别是赵姨娘，我甚至都可以想像得到赵姨娘会有怎样的嘴脸来对付我……
冷坚再一次沉默，我因为心情还未平伏也没有再说下去。
良久，我才听见他的声音，“那真正的芙儿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跟我调换了空间，或许是已经……”我不忍心把下面的话说下去了。我想他应该会明白我想要说什么的。
他的眼底那丝痛苦是抹不去的，也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不用你说我会离开的。”我想那痛苦是为了冷芙吧，他在为冷芙的凭空消失而痛苦，他现在知道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怎么可能还我当冷芙呢？我要是再不知趣，那就太没有脑子了。
“芙儿还能回来吗？”他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所以我选择实话实说。
“其实我也不清楚。”
“你说你不是芙儿，那你们为什么这么像？”
“君一白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的确就是我原来的样子。”我在解释着同样的问题。
“那他是什么态度？”
“他要我等他考虑清楚，也不让我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一直把自己当成芙儿不好吗？”冷坚很意外我在君一白告诫我别告诉任何人之后，还是告诉了他这件事。
“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大哥，这件事如果不是我亲口告诉你，我会很难受。我不想瞒你。”我看着他，我是一直把他当作最亲的人的。
他没有反驳我的话，却一直盯着我看。我想一定是在找我跟冷芙之间的不同点吧？
“你真的不是芙儿？”我没有想到他会再一次的问出这个问题，但我还是摇头否认。
“芙儿还能回来吗？”还是摇头，这次的意思却是不知道。
他的眼底流过一丝痛苦，我想又是为冷芙。突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我不管你是不是芙儿，也不管芙儿能不能回来，现在你就是冷芙，这是事实。所有人都会承认的一个事实。”
我糊涂的看着他，什么意思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要我演戏吧？
“呃……我不会演戏的，我不想欺骗姨母，呃，不是，是夫人。”我的话已经开始不成句了。
“你看着我，听我说。不管你是不是芙儿，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是妹妹看，我娘也一样，我爹也一样，将军府的人都一样。芙儿能回来当然好，我就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妹妹，如果她回不来了，那为什么还要让其余的人因为她的离去而继续不开心呢？”冷坚的意思我一下子没明白过来，脑子也秀逗了。
他见我不明白，继续说着，“留在将军府，你仍然是冷芙！”
“不，事情大家早晚会知道。”我想也没想就拒绝。
“不会再有人知道，四王爷那里我去说。”冷坚的语气坚定的不容反驳。
“你是为了不让夫人伤心才会让我继续留在将军府？”这是我唯一能想出的理由。
“这是其中的一条理由。最重要的是，不管你是谁，我们都已经把你当作是我的亲妹妹！既然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你现在能回到你的那个世界去吗？”他看着我，在等我的回答。
可我该怎么回答？明明我就回不去啊！
冷坚接受了我的沉默，“既然你还不能回去，那你离开将军府又能去哪？你一个弱女子要怎么生存下去？一个陌生人有难我都会伸手帮一把，何况我们还同处一个屋檐下那么久，连这点感情都没有？”我被冷坚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泪水涟涟，心里也着实被他的话所感动了。
心里有一丝动摇，但我仍有顾虑。“你真的把我当作妹妹？”看着他的眼，我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冷坚从未像现在这样看着我，他默默的走到我身边，轻轻的拥着我，那感觉好温暖，好安全，我竟不忍打破那份温暖，那份安全任由他这样拥着我。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坚定，“你永远都是我妹妹，我会像保护芙儿一样的保护你，相信我，我是大哥！”
我可以感觉到他话里的真诚，我可以感觉到他话里的真实，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拥抱是发自内心的，我可以感觉到他带给我的安全感。我是贪心的，我舍不得这份亲情，是啊，我既然回不去，那我一个弱质女流该如何生存下去？既然真正的冷芙没有回来，那我为什么不继续做冷芙？只是我应该做我自己，只是名字是冷芙而已！
他的话，他的拥抱，他的真诚，他带给我的安全感都全体催促着我答应他留下来继续做冷芙，我的大脑还在挣扎的时候，我的神情已经出卖了我自己。
我已经禁不住点头答应了。
看着他满脸的欣喜，我又感动了。他是真心的想要我留下来……
“大哥！”我轻唤他，眼里的泪光在闪动。
“嗯，放心，一切有我。”他替我擦掉眼泪。
“可是我做不来原来的冷芙。”我必须得说明这点。
“做现在的你，你只是有冷芙的身份。”他看着我继续说，“四王爷那里我去处理，别再告诉其它人这件事。他们只会把你当作是脑子摔坏了，瞎讲的。”他轻笑，以缓解气氛的凝重。
我知道他说的极有可能成为事实，我也不想再告诉别人，太累，解释起来真的太累，我不想再重复那些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话了。
点点头，表示同意。
“大哥，等事情淡了，我想出去走走，行吗？”其实我是想出去看看，为自己的以后找多一条后路。
“等事情处理妥当了，我陪你去。”他笑了，我竟一连两次看见他笑了。难得！
“大哥，你真的当我是妹妹？”我很喜欢这刻的轻松，我想要肯定的回答。
“嗯，我永远都是你大哥！”回答当然是肯定的。
“大哥！大哥！”我不停的叫着，心里的高兴已经明确的写在脸上，那份笑容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没有展现过的。
冷坚也在一旁很有风度的，淡淡的笑着，仍然不失那份稳重。看着他的笑，我竟想起了君一白，我的心里竟又痛了……
甩掉心里的痛，不管怎么样，我收获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哥，我要开心些……
我又傻傻的笑了，眼里有点点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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