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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闲的没事干，想要去找个兼职。
其实故乡的冬天很冷，本来就是处在一个山谷地带，有冷风从北边刮过来，气温飞速下降，城市像是一座冷库，里面全是速冻猪肉。
零下十几度二十几度的时候，窝在家里是最舒服的，谁也不想踏出家门一步。但是怎么可能不出去呢？该上班的还得上班，该上学的还得上学，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
也有一些人，站在冬日的冷风中工作。发床单，打广告，或者是底层的工作—买鸡蛋灌饼。他们裹了厚厚的一层，在寒冷的外面呼喊，风把他们的脸颊吹成了红色。
周喻楠打听到在城市东部的图书馆有招职，每天工作一个下午，每天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是一个月也能收入一千八百多，可能运气好点会发点奖金和补助，上两千也说不定。
他自然要去，整个寒假窝在家里混饭像什么样子。
图书馆离家里有半个城市的距离，更严谨一点，可以说是在城市的另一个方向。说着是下午去，但是中午就得动身。中午做好饭，也睡不了觉，直接坐公交车，先搭一路，然后转车，搭三路到市图书馆站下车。
干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印象最深的不是图书馆，反而是路上坐的公交车。
冬天的时候睡午觉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他就在公交车上补觉，车窗会有缝隙，风从外面吹进来扑在他的脸上，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不想起来，蜷缩在座位上像一只懒散可怜的猫，眉毛都打了个疙瘩。
有几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坐过了站，他只能下车去马路对面再坐回去。也幸亏他走的早，不然一定会迟到。
时间长了，司机认识他了，在他要下的地方会喊一嗓子，他就迷迷糊糊的醒来，带着一点起床气下车。
图书馆的工作很轻松，没有什么重事。也就是整理一下书籍编号，管理一下借书和还书。也不是他一个人在那里工作，有很多闲不住的人都出来打工，他的任务不艰巨。
可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大学生了吧，走在街上随便问问十有八九都是大学生。来图书馆工作的都是清一色的大学生，大家都一样，假期闲的坐不住，出来找点事干。
上班的第一天也没有闹出什么乌龙，平平静静的过去了。下班的时候他想起了在上海的书店，那个老店长的书店，他在那里打工，仿佛就在昨天。也是扎在一堆书里面，有人来就忙乎，没人来就自己找一本书看看。
有时候他都会搞混，下意识的看向旁边，抬起头才发现旁边的墙上没有那扇窗户，墙的对面也没有一家咖啡馆，没有一个下定决心陪着墓碑度过一辈子的陈安。
他扯出一个苦笑，继续干活。
在下班的时候天已经晚了，外面都黑了下来，下午，或者说是晚上七点，城市就变成了夜都。一切明媚阳光都落下山头，天上只有微弱的一点月光和星光，值得高兴的是没有雾霾，还能看见自然原来的样子。
天上微光，地下却灯火明亮。从娱乐场所升起来的霓虹灯，从街道上亮起来的白街灯，从厨房偷出来的节能灯的光线，似乎在哪一霎那都亮了起来，分不清先后。一慌神，世界都变了样。
七点的周喻楠没吃晚饭，他拿着两块钱坐车回去，运气好可能会碰到经常遇见的那个司机，他就会找一个离司机近的座位坐下，趁红灯的时候和司机聊两句。每次司机都会指着禁止与司机交谈的提示牌损他两句，但是还是会有的没的胡侃几句。红灯变成绿灯的时候，司机可能没注意到，后面的车疯狂地鸣喇叭，司机才会坐好，顶着后方车主的视线老老实实的开车。
不止一次因为这件事扣钱，司机也严厉批评过周喻楠，可是还是管不住那张嘴。
回家后徐文茜已经下班了，最常见到的情况就是卧室灯关着，厨房灯亮着，一进家门，第一眼就能看见徐文茜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他都会快步走过去，解下徐文茜的围裙自己穿好，把她挤出去，边挤边说“哎呀从小都是我做饭，你做的太难吃”，用这个不是借口的借口把晚饭也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菜，家里自己人吃饭，尤其是河北，基本都是土豆一类的平常蔬菜。周喻楠就变着法子做，土豆可以做成土豆丝，土豆片，土豆泥，土豆丁。可以醋溜，可以小炒，可以酸辣……他就像一个厨师一样，总能把最习以为常大的食材做出新的花样。
徐文茜会夸奖他，说他做的菜很棒。他会吐槽说她像是哄孩子。有时候菜咸了淡了，周喻楠都是自己尝出来，在徐文茜嘴里大概毒药，只要是他做的，都是美味的。
他知道她的笑脸之下是好多年前的撕裂开大的疤痕，这件事心知肚明。但是他只要扮演好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就好，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生活，可以让徐文茜心里好一点。
因为徐文茜的心里，愧疚总是占了大多数。
她的想法就是：因为当初自己的过分愚蠢，让周喻楠的青春没有普通孩子的快乐，从小到大都是一片黑暗，影响了他的性格和思考方式，这是无法原谅的事情。
就连周喻楠替她做饭，她都是高兴里带着伤悲。
他对自己的过去只字不提，只和她谈论这几年的事情，最多说说顾清。
她总是看着，笑着，点着头。
晚上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处在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白天的工作不算太累，但还是让他有点疲乏。他半眯着眼看着天花板，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东西，奇奇怪怪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
浅睡眠的情况持续半个小时他才会睡着，开始做梦，有时候还会说一些梦话，但无一例外，他都记不起梦到了什么。明明那么熟悉，仿佛只隔了一层纱，却怎么都看不清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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