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张志与“说”：“要不要吃饭。”
檀玲玉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你想吃什么？”
他心里嘶了一声，看着窗外，寒风瑟瑟，绿叶还是葱翠，阳光撒了一层金箔在上头，仿佛一切是有生机的。
至少现在看来是有生机的。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打了个手势，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看懂了。
檀玲玉摆摆手：“你有伤口，不能吃鱼。会发痒。”
他再打手势，她毫不犹豫拒绝了。
“不行的，你缝了针，不适合吃鱼虾，伤口容易发痒。”
张志与不是非要吃这样，只是想起和她去捉鱼那次，可开心，也算是个美好的回忆。
檀玲玉跑下楼在医院下面买了一份白粥，走回去的时候，胃抽疼的不行，在花园休息了十几分钟，张志与来了条短信，她没回，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寸步难行。
又过了几分钟，那一波疼痛过去，她才缓缓走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把冷掉的粥喝了。再下去买了一份肉粥，她的胃还是疼，心口辣的很。
走到病房，应晴站在床前，她低着头和他打手势，他一只手打点滴，只有一个手空着，仅仅简单的几个手势，应晴便懂了。
檀玲玉听得她说：“那好，我随你。”
张志与眉心一跳，看到呆呆的檀玲玉站在门口，他招招手，檀玲玉站着不过去。
他再招手，应晴转头看过来。
檀玲玉指着外头说：“我没没买你的早餐，我还是在外面吃了再进来。”
她捧着粥兜兜转转，过了半个小时，她自己都觉得无趣了。拧巴着，也不知道是和谁闹脾气，这回倒真是她理亏。
还好回去的时候，应晴离开了，不然免不了一阵尴尬。
檀玲玉空着手，张志与问她，我的早饭呢。
她略带抱歉地说：“我吃着忘记了。”
他也不怪它，推了推床头的保温瓶，她知道里面是应晴带来的东西。
她摆摆手，很生分地说：“我吃饱了。”
他抬起一只手，吊着点滴呢。
她喂他吃，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她喂他吃另一个女人送来的东西。
檀玲玉放下保温瓶，跑到护士站，护士换点滴时说：“这张床拉高桌子就能吃饭了，让病人适当活动一下。”
张志与心有不甘，檀玲玉早就为他调好了床高，又支起一张小桌子。
她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简直起得他快吃不下，吃了两口，假装困了，可是才十点，他指着厕所。
檀玲玉又想跑出去问护士怎么办，张志与示意她拿着点滴瓶跟着走。
她听从他命令的后果是，在卫生间门口迟疑半天。
卫生间里面没有挂钩，他要放水，只能是她站在旁边拎着点滴……
还没容她细想对策，那边张志与拉下裤子，侧对着她淅淅沥沥起来。
檀玲玉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捂眼睛，一想到手上拎着点滴，身体赶脚旋转过去，这下又扯到他的针口，他闷哼一声。
她又惊吓得赶紧转过去。这下正面对他了。
还有他的小兄弟，翘了下，迅速隐回原始丛林间。
空气间蹭蹭上升了温度，她呃呃了几句，想说点什么，发现他已经扣好了内裤，顺带拎走了点滴瓶。
回到床上的时候，他撇了她一眼，这么小气，又不是没见过。
檀玲玉瘪嘴，脸红得像涂了西红柿，转眼看他一脸轻松靠着手躺着，气不打一出来，竟嚷着嗓音，有点像哭了：“……你，欺负我！”
他失声笑了下，倾身捞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踉跄两步，坐在床边。
他摸摸她的头，带着她的手轻轻放在那上面，他眼神火辣炙热，像要将她烤出个洞！
“干……干嘛！我……这里是医院。”声音气不成噎，到后面，禁不住他的眼神，又软了。
就算隔着被子，也挡不住小兄弟的生命力，他似替大哥着急，拼命动了两动。
见她又要哭，张志与才放开手，拍着她的后背做安抚。
“我要回学校……”
她看着他，“我有考试……”
他可是病号呢，都留不住她？张志与不管，横着一张臭脸，原本前天晚上想好的计划几乎全被自己十几年没冒过的心性毁掉了。
张志与换了一招，在手机上写：“我中午想喝鱼汤。”
檀玲玉皱眉头，“不能喝。”
“我想喝！”
“不能！”她坚决摇头。
“青菜能吃吗？”
她点头：“清淡的，可以。我中午买给你。”
“我想吃你炒的。”
檀玲玉盯着手机屏幕，转脸看他，非常认真。
“……这里没锅啊。”
“我叫林霆来接你去我那边。”
檀玲玉想了想，也没多少时间了，能做一天是一天。所以，这回她答应得很爽快。
炒了个杂菌肉片，水焯了青菜，淋上点酱油。一份排骨玉米汤。
张志与一层层拿开，看着还挺开心，一到青菜脸就垮了。
不是炒的，她说过最喜欢吃炒菜，她没炒给他吃。
不过，为了不让小东西炸毛，他二话不说老老实实□□光。
后面提了个要求：晚上吃小炒青菜，要辣椒。
檀玲玉心想是不是谁生病都会变成小孩子，怎么平时挺严肃认真的一个人，到了医院，总是提要求，总是撒娇，像个小孩子。
吃完饭，有医生来换药，棉签滚动擦拭在缝针处，她都揪着心替他疼，他却没什么感觉，还对她笑。
换完药，要打针，他就开始变脸。
蔫着一张脸，等医生走了，他在手机上写：那么长的针！
她也不好说风凉话：“还疼不？”
张志与刚要点头，应晴及时出现了。
她敲了敲门，其实他是听不见的，不过檀玲玉回头就好。
应晴举起手里袋子：“来看你。”
檀玲玉抽回手，将他手机握在手里，捏着。
“吃饭了？”
张志与点点头，打了个手势问她，应晴放好东西，看着两人，“来迟了，下次我来早点。”
张志与告诉她不用每天都来，应晴插着口袋：“反正学生准备放假，我也就剩监考改试卷的工作。闲得很。”
他们又用手势聊了一会，檀玲玉安安静静，不看手机，也不看他。
应晴问候几句，就走了。到门口她转头：“复习好了吗？”
檀玲玉回答：“……都……好了。”
应晴笑笑：“那就行，我的科目可不是容易过的，要记得看书。”
张志与尝试和她聊天，檀玲玉心思不在这里。
张志与思考半天，问她：“想学手语吗？”
一下抓到她的兴趣点，她每次都看着他们手势翻飞，一点不了解他们说什么，这太难受了。
“可……容易学吗？”
“你聪明吗？”
“……有点笨。”
“那行了。”张志与写，她疑惑望着他，他低头写，“教一个笨的人变聪明了，不是很有成就？”
“……”
接下来，张志与着重教的是一个专属于问候他的，他强调，这个手势只能做给他看，并且是在没人时候……
檀玲玉：“有没有通用的……我想学点大家都懂的。”
“……”
于是，那个指了一下自己，向里刮一下拳头大拇指，再指一下对方的手势成了保留曲目。
檀玲玉发挥好学精神，认认真真学了几个小时，等到她意识到时间，早就到吃晚饭的时候。
张志与强撑着陪她一天，早就疲惫不堪，连东西都不吃了，直接睡过去。
打完吊瓶，檀玲玉喊护士来帮看，跑去附近菜市场买了菜，到材料加工地方煮了一锅粥，浓稠香甜。
一边回去还买了一瓶雷尼替丁，胃烧得厉害，就着一瓶水喝了药才上去。
晚上应晴没有过来，她等张志与醒过来，伺候他上一回厕所，一如既往的脸红。
到了要回学校的时间，她坚持回去，明天中午再来，晚上得看书，不然分数上不去，申请奖学金困难。
张志与由她，临别摸摸头，摸摸小手，生怕这一次回去不再来。
她走出医院长叹了一口气，白雾口中聚拢散开，路灯迷蒙。
回到宿舍，陈婷婷已经在了。她坐在檀玲玉的座位上，两眼发呆，背包动都没动，保持着回来的姿势。
檀玲玉边放包，边说：“回来了？”
陈婷婷像是被吓到，她抬头，胡乱恩了声。
“怎么了？感冒了？”
陈婷婷不耐地拂开她的手，语气不甚好听：“没事。”
檀玲玉拉过一张凳子坐旁边，覆上她的手，惊觉她的手拿着东西。
陈婷婷也不拦着，任由檀玲玉看。
一张照片，很好的角度。湖、亭子、檀玲玉、林威。他拉着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不，不是这样子。”
陈婷婷撇过眼，“你不用解释，我没资格质问你，我知道。”
“可是，我曾经问过你有没有男朋友，你有没有？”
“……没啊。”
“真的？”
“恩。”檀玲玉背着手，不自觉搅动。
“你对林威是什么意思？”
“我和他是朋友，同学。”
陈婷婷呵笑一声，“你装，继续装。”
陈婷婷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我怎么没看出你那么能装？你都是有老公的人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勾着林威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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