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章节2
自钟遗落无缘无故逝去之后,尚擎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玄祁舜除了在虚幻池摆弄他的百花园,就是窝在树上愣神,偶尔看云飘过,偶尔和豆荚吵嚷几句。
虚幻池是不是太过安静了,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如此黯淡。
排查的第一日,玄祁舜就听说络无应被罚在厨境帮倒忙的事,乐的他直接从树上栽落,仰躺在一片灌木丛中哈哈大笑个不停,豆荚冷冷的看着他,充满怜惜:主人他,是不是又吃错药了。
实在忍受不了,它壮着胆子啐他:“主人,你不用笑的这么开心吧。”
“没有,我笑了么?我哪有笑,哈哈哈……”抑制不住的狂笑从他嘴里张扬略过。
豆荚掰开一个看起来非常新鲜的春笋:“好歹,她还帮我屯了这么多存货。”
他猛地返回至树上眯着双眼问道:“她?哪个她?存货?存什么货?”像极了一个被人耍闹惯了的孩童。
“还能有谁,络无应啊,她各处收集春笋,已经有小半筐了,主人,你竟一点不知?”
玄祁舜当即觉得自己是个天底下最笨的傻瓜,笑声戛然而止,完全没有个主人的样子从豆荚手里抢过笋言语冷淡道:“你再去拿一个。”活像压榨村民的盗匪恶霸。
豆荚嘟囔了两句,也知道此人得罪不起,摇晃着胖胖的身体正要离开,却被玄祁舜一记绝尘脚从树上踹了下去。
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了,豆荚这般想着,就跌落在他刚刚跌落的地方。
玄祁舜拿着春笋却没有要吃的意思,上下摆弄着,左看右看,总有看不完的意思,片刻后意识到什么,扔了笋稳稳落在地面上,准备去池边透口气。
胸闷的紧,然而池边却寸草不生,仰躺在地面上,让呼吸慢慢平顺下来,手微微抬起,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好似布料,拿起,反射着光线,有些刺眼,待视线平顺后,这才看清,那上面粗陋的针脚,笨拙的走法,却无法掩盖当做这些的那个人是多么的用心。
自上次被他扯着来到虚幻池之后,就不知在何处将这个扇套遗失,后来她也找过,但怕别人怀疑或是被什么人问起,只能自己的时候默默寻,一直未曾找到,竟是被灵鸟叼起仍在了虚幻池旁的一个偏僻的地方,玄祁舜正是无意,却捡个正着。
颜色鲜艳,上面的云纹虽然简单,却针脚细密,但络无应因为没有接触过,所有下针的手法难免生疏,很多地方都脱了线,显得非常生涩而难看。
玄祁舜坐起,手指默默抚上它纤细的身材,是羡慕,也是嫉妒,别说一个扇套,她何时能为自己亲手所做一件东西,都是极为难得的。
本是艳羡,却变成了愤恨,他将手里的东西狠狠的扔到了虚幻池中,池水翻滚的巨浪,即将要把扇套席卷进去,豆荚晃着小小的翅膀二话不说便飞上前,用尽力气将扇套取出,池水划过它的身体,顷刻红肿。
虚幻池水,果然厉害,非但蚀骨,还会断情。
豆荚虚弱的飞到他怀中将东西交给他,迁就的表情:“我不希望主人做任何会后悔的事情,如果要伤害你,我宁愿是自己受到伤害。”
玄祁舜紧紧抱着她为她输送真气,很快豆荚便沉睡过去,露出一张可爱又带着淡淡微笑的表情,在她前半生的命运中,复仇占了全部,而这半生,只会以他一人为重。
毕竟,他对自己,不仅仅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将豆荚抱到床上躺好,玄祁舜便接到了仙尊的诰命,让尚擎仙师苑师迅速赶往宫正殿,进行这次事件的讨论。玄祁舜淡淡的在她身边结好结界,三步一回头,心有不甘的踏入了宫正殿的大门。
这一次,自然没有快慢的问题,众人却出乎意料的积极,全都镇定自若的坐在榻上,喝着茶聊着天,见此情景,他摩挲着袖口,安静的走到自己的位置边,理了理衣服坐好,抬眼,见到若比邻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似笑非笑,满怀深意。
“不知若苑师可有什么事情?不妨当面讲。”他上下看了自己几许,意识到并没有什么衣着上的不妥,便躬身,有礼的请示。
若比邻喝了口茶大笑道:“好茶好茶,玄仙师不如先品一品,听说你也是品茶高手,不妨咱们互相评说一下这茶的好与坏如何?”
一来便被他刁难,玄祁舜面色不改,笑着将竹箫放在桌上:“也好,您先来。”
听他们要品茶,其他人纷纷停止吵嚷向这里看过,若比邻教习的是飞球,与这群弟子混迹在一处,又是个老顽童,心思清明,自然引得所有弟子对他崇敬,甚至是喜爱。
“此茶乃是千年雪山之上的雪顶红翠,茶叶尖上的一点红可谓是点睛之笔,品在口中带着淡淡清幽,似有甘甜,回味无穷。”不知何时,面前的茶盏中已备好五中茶,打错一个,满盘皆输。
见他紧闭双眼,只用鼻闻口尝便看出这茶中的关窍,必是常年与茶为伍,才能如此自信,玄祁舜自然不会输他,已活千年,除了品茶喝茶外,还有何乐趣。
“此茶便是书中所述的洞顶……匪央,与洞顶乌龙味道奇像,相传世间少有,只在南海之滨的沃土之上偶有种植,但成活率奇低,恐怕除了寻百草,其他人只能听说而望尘莫及,再加上此茶与乌龙最大的不同是它香味极低并伴有苦涩,进入喉咙后苦涩渐少,倒是极为难得。”
此话一出,若比邻也是不由得一惊,合起双掌自发的为他祝贺,剩下的三种他率先停了缠斗,躬身道:“此局是我输了。”
玄祁舜虽说没什么规矩可言,但看着苑师在自己面前跪下不扶可是会受到万千指责,便下意识的蝉起正欲说什么,若比邻率先道:“接下来,小心行事。”
话刚落下,三尊进殿,宫正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纷纷行礼跪安,玄祁舜只是隐隐有些不安,揣测他的意思,附身恭请圣安。
三尊坐定之后,由世尊率先讲话:“诸位也知道如今尚擎不安,很难再报安宁,钟遗落苑师并未与任何人结下仇怨却被残忍杀害,不为其讨回公道抓到真凶,恐难服众。仙尊虽然将此事交由良庭处置,我深觉不妥,今日叫诸位前来便是想商议此事,不知大家有什么想法,本尊倒是想听取一番。”
依然鸦雀无声,众人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率先开口,世尊东瞧瞧西望望,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般局面,面色凝重。
见大家都没有要说的意思,仙尊出面打圆场:“诸位无需这般紧张,各抒己见便可,又不能吃了你们,放松~”
锦绣殇阴沉着脸,疏离影投来一记莫要引火烧身的眼神,她却默默摇头,正欲请罪,率先说话的,却是所有人都想不到之人。
“回三尊,既然是随意,我便说说我的看法,正确与否,也不是这一番话便能决定的。前些日子因为钟苑师的逝去搞得人心惶惶,我偶然听人提起世尊怀疑到一个新届弟子的身上,我觉得此话说的可有偏颇,一个新弟子,无仇无怨,说杀便杀,他岂非是有旁人所无法预示的手段,亦或是能力,这都有失于现实。”钟离朔阳躬身请示,不掺任何感情,只是就事论事。
“钟离仙师说的自然没错,可事出有因,若是怀疑到她身上也无可厚非,毕竟身份摆在那儿,让人怀疑也是情有可原的。”十里孤烟向来不愿与人结党,这次出言,也不过是抒发观点,毕竟事情进行到这儿,能可以不被外界所扰说出内心想法的不过几人罢了。
玄祁舜知道自己现今出头只会给络无应带来麻烦而非真正的沉冤得雪,闭口不言只顾着喝茶,听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锦绣殇似谢罪般跪在蒲团上躬身:“回三尊,请容属下说一句。”
三尊抬手,她继续:“此事仙尊交由良庭本是好意,但良庭深知没有能力处理此事,九言苏一案已经耗尽良庭内外所有人的本事都无功而返,现今,属下只求能安稳度日,保证所有人衣食无缺,这件事,还请仙尊收回成命。”
这番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世尊更是怔在原地,若是连良庭这棵名义上的大树都撤离了,这件事还能交给谁。
“此事……”刚说了两个字,从始至终都不曾想开口的玄祁舜突然请旨“既然良庭不愿掌管此事,不如交给我怎样?”
“不妥!”歌申悦与桑回同时脱口而出,惹得仙尊一惊笑言“你们还真是如出一撤,莫不是早就商量好了?”
玄祁舜自然不管他们说对或错,坚定的眸子:“既然世尊对我徒儿有所怀疑,那由她师父亲自彻查此事岂不是两全其美,找出真凶来一是为钟苑师讨回公道,二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三便是让我徒弟真正的拜托嫌疑犯的罪名,不知三尊意下如何?”
难得有件事可以让他这么有兴致,向来都是闲散惯了的人竟也会为了一个本来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这般努力的想要澄清,不但三尊觉得诧异,在宫正殿的所有人,都深感诧异。
世尊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同意下来,毕竟他自己也清楚,如今闹到这个份上,再将凶手的帽子无端扣在络无应的脑袋上实属不易,若是玄祁舜正能找到真凶,也不失为一项正确的决定。
而在从宫正殿出来,锦绣殇便不管不顾的拦下了他,冷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承担下来?你明明说……”
“我只是想让你从中挣脱,而不是我,她终归是我的徒弟,做师父的,当然要负担起拯救她的责任,如果前方是鬼门关,我便替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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