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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情结


迷纹看了众人几眼,最终还是决定解开束缚,免得这些有了仙师传授的弟子再去说些自己的坏话尤其是……她将目光投向络无应,摇了摇头,尤其是玄祁舜,她还没有那个空闲之心去与他争执,犯不来。

        “暗器,重要的是手腕的力道,稳准狠,三点其一。”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暗器中有一技叫针叶飞雪,刺出的三针正好可以隐晦的表示现在你们最需要掌握的本领,你,拿起桌案上的竹片,听我的口令。”

        江月在听到针叶飞雪四字之后,便已经坐立不安,见苑师将矛头指向自己,颤颤巍巍的用右手将竹片捻起,犹豫不决的站起。

        曾受到她三针迫害的络无应和林筱可,就有了十足的劲头去看她的笑话。

        迷纹清清楚楚记得,三天之前从尊亲自来到倪黄阁,也就是她闭关百年,位于尚擎南侧几千公里外的一处无人之境,远眺可见苍山洱海,近处可闻鸟语花香,当初她决定此处之时,从尊就曾笑言:“你这根本不是闭关,而是觅得一个清静之地。”

        她后来想想也不过如此,一住便是岁月更迭,从尊亲自奉仙尊之命前来,便只为一件事情:“尚擎最近出了点状况,急需一位暗器苑师,你若愿意便随我回去,你若不愿……”

        迷纹享受惯了这样不问世事的生活,偶然提及回到尚擎,内心已是纠结,但她自然明白与渡纤忆的过往,淡然道:“三天之后,尚擎仙苑见。”

        江月紧张的双手全是细密的汗珠,她将手放在袖口处轻轻擦了擦,以食指与中指夹住薄如纸的竹片,反手施力,僵持片刻后她装作不解般问道:“苑师,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一双无辜的眼睛,让人怎能想到仙尊与自己所讲的事实。

        三天之后,她按照预期抵达尚擎正门外,由仙尊亲自迎接至宫正殿,佐酒陪衬,犹记得仙尊的模样,玩世不恭的神情和懒散至极的态度,真是万年不改。

        “我让枫纵师弟去找你,可能话说的并不完全,此次让你赶回,着实也是因为我的确没有办法,这届新弟子中有个叫江月的,是萦回新收的徒弟,而且也是王族最有可能继位的女子。”

        说到这儿,迷纹抬眼打断他:“王族中人?那与仙界何干?与尚擎何干?你本也没有与人间合作甚至是相邀的意愿,无非好吃好喝招待,等何时修仙已成,让她回去即可,怎会……”

        仙尊重重的叹了口气:“此事说来容易,难就难在她现在掌握了针叶飞雪这项暗器本领,虽说在仙界这不足为奇,但她可是肉身凡胎,这如何学来?并且已经驾轻就熟。”

        迷纹微微一笑:“话早说不就好了,你不就是想让我教授暗器,适时试验一下她的本事如何?什么时候你也和世尊一样,变得老奸巨猾了。”

        仙尊嘟着嘴委屈的模样:“怎么可能,我若是变作他,死的心都有了。”

        “若是你能替她死,该多好。”

        最后这句迷纹是轻描淡写说的,以为只有自己听到,却不曾想,他听的一清二楚,早已心如刀割。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又何必似如今一般,生不如死。

        从回忆中走出,迷纹上前握住江月的手腕,淡然的神色:“你顺着我的力量来,只有手腕,不要用手掌也不要用手臂,放松,跟着我掷出去即可,明白了么?”

        江月稳住情绪,眼神坚定道:“弟子明白。”便使足全力扔了出去。

        竹片还未飞出一米远,便凌空盘旋的跌入在地,她不禁捂脸特别不好意思而愧疚般说道:“对不起苑师,枉费您教授半天,实在是弟子愚钝,还望您莫要见谅。”

        迷纹不禁摇头,捡起地上的竹片,晃了晃并淡然道:“没关系,第一次难免,其他弟子回去后要勤学苦练,但切记,不要伤人。”

        与其他苑师想比,迷纹算是尽心尽力,不说废话的人,她此番要试功夫的事情已被江月探知,以后若是想象现在这么轻而易举,恐怕难上加难。

        下课后窝在苑室旁的一处台阶上,络无应陷入思索中,按理说江月并非武功独到,仙姿仙骨都不是这届弟子中首屈一指的,能在迷纹苑师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把自己本来的力量降到最低而不被发现,实属不易。

        “难道她现在的功夫已经超过我了?”络无应突然抬头惊诧的吼道,而被自己突然的小心思吓到,便连想都没想就冲下台阶,去找玄祁舜说个清楚。

        还没从苑室走出,迎面就看到玄祁舜抱胸站在不远处的一间亭子中央,黑着脸与人吵嚷着什么,态度极其不友好,络无应自然是倍感好奇,心里盘算着:能把老妖怪气到这步田地的该是桑回、钟离朔阳和仙尊,细细分析,这般没有理智,也就只能是桑回了。

        仙界没招收弟子便会在半年之后举行一届群英大会,来检测他们这段时间所学的本领,已经仙师苑师的教授情况如何,下月便是,自然这个月他们的见面频次就会高出很多,宿敌聚首,除了吵架便是打架,有其他人在场,也不好武力相向。

        络无应对他们对决的后果深有体会,自然不想再遇一次,可难得一见的脸红脖子粗也不想错过,就手持两根树枝,又在身体周围帮上了大叶片作为遮挡,从远处小心翼翼的向凉亭挪着。

        可眼看着离他们不过三、四十米,却什么都听不到,急得焦头烂额,就在这时,玄祁舜斜眼瞥见了她,解开噤声咒指着她的藏身之地:“偷听什么!”

        络无应尴尬的匍匐,看周身树叶尽倒,赤裸裸的把她暴露在众人面前,而更为离谱的是她的身上头上就连脚腕上,也都是缠住的树枝,狼狈的扯掉这些伪装之后,她慢吞吞的走过去请安施礼:“弟子络无应,拜见各位仙师苑师。”

        她不敢抬头,以为这次玄祁舜肯定大发雷霆,回去后免不了又是各种别出心裁的惩戒方法,却不曾想,他不过是摇了摇头,起身飞降在自己身边,拂去自己头上的叶片,温润如水的眼中,俱是怜惜。

        络无应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晃了晃并且眼巴巴的看着他傻乎乎的问:“老妖怪,你今天……吃什么药还转了性子?”

        他气的在手上加重了力道。狠狠推了推她,认真而小声道:“一会儿如果我说赶紧走,你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挺清楚了么?”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络无应仍旧乖乖的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只见他突然喜笑颜开,转身面对众人道:“是我管教不严,让各位见笑了。”

        这才看清,不止有他和桑回,还有迷纹与十里孤烟,而一眼都没有向这边看过来,遥遥望着远方高山的,则是钟离朔阳。

        见到他络无应就感觉自己可以忘却世间一切,只是仰望,只是背影,都能让她心跳不已。

        呆呆的被玄祁舜牵着鼻子走,目光却始终没有从他身上移开,桑回瞥了一眼冷嘲热讽:“不如你们一同回去吧,正好找了个输给我的借口。”

        “若是输给你?那我还有何颜面活下去,不如让她回去,咱们也好……”

        “回去为何?不如让她也听听,不是当事人么。”迷纹突然插嘴道,听到此话,钟离仙师的目光不经意瞥到她身上,淡淡一笑。

        玄祁舜根本无需征求他们的意见,冷冷的看着她:“赶紧走。”

        络无应毫无知觉,完全沉浸在刚刚钟离朔阳的一笑中,双颊绯红,直到他狠狠的推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躬身后离开。

        “迷纹说的对,听听也无妨。”桑回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自己身边坐下,痞气十足。

        “你放开。”

        玄祁舜的眼中似能喷出火一般,愤怒异常,桑回自然不买他的面子,也向来叛逆:“你说放便放,你谁啊。”

        二人之间的火星骤然生长,络无应下意识的就要撤,被二人同时吼道:“赶紧走!”“不许走!”登时无话可说。

        场面陷入僵持,谁也不肯先说句软话,络无应求助的看着余下的三人,一位只是抿嘴不言,看着远山,迷纹端着茶杯直抒胸襟:“这个场景,许久未见了。”

        而十里孤烟更是难得,竟拍起手来:“可不是,我也许久未见了。”

        络无应尴尬的站在原地两难选择,向一旁挪去,被桑回阻止:“哪儿去,给我坐好。”

        被扯会原处,她瑟瑟发抖。

        “跟我来。”

        在他们之间的战争还未引燃,钟离朔阳冲她摆头微笑,从仅有的一点缝隙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络无应直接带走,席卷残风中,只有二人的目瞪口呆,和越来越气愤的空气。

        络无应大笑着在空中盘旋,无需御剑,多年来的习惯,只是脚尖跃起,便可在空中自由翱翔,他紧紧攥住络无应的手掌,声音划过长空万里:“感觉如何?是不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络无应大笑着点头:“是啊!谢谢你!”

        二人肆无忌惮的在空中盘旋,就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与别人也曾经如此,甚至也是那人告诉的自己:最好的放松方式,便是自由翱翔。

        时隔多年,竟是与另外一个颇像她的女子,再一次这般无所顾忌。

        二人懒散自得的坐在旋绛台上,气氛平和,络无应思索良久,终究开口:“我知道自己问这句话可能会让你感觉到厌烦,但我若是不说,这一天恐怕都会郁郁不安。”

        钟离朔阳未曾开口,只是看着她低着头,听她继续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他笑笑,仰躺着,看云倏忽而过,很久之后才从嘴里说出这句话:“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想想怎么准备群英会,才是真的。”

        “可是看你们刚才的神色不安,还有说话的语气,此事与我有关么?”

        钟离朔阳瞬间严肃问道:“你很想我们谈论的话题,是围绕你而来?”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群英会上自没有我的落脚之地,收了我这样的人为徒,玄祁舜一定极其失望……”

        每次与她所见,都是这副沮丧、失落的表情,这次也不例外,钟离朔阳坐起,一字一句,明明很正式严肃的话,却变得云淡风轻:“收徒,是他心甘情愿的,你无需妄自菲薄,也无需自怨自艾,正与邪、好与恶,不过一念之差,心未变,又何必在乎他人所想?”

        不知怎的,听到他的劝言,就放佛什么悲伤都可以一扫而空,笑着看他,似满不在乎:“你也要相信,你会找到她的,而且,我也一定会帮你,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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