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Y市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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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更快，不一会，狂风雷暴和瓢泼大雨去的一干二净，丧尸恢复了平静，偶尔爆发出惊喜的嘶吼，然后是刺骨的、响彻夜空的惨叫和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的、沉默的咀嚼声。
此时，在学校里。
一个瘦弱的男生从帐篷里翻身醒来，侧耳听了听，似乎是听见了什么，转而使劲推醒了身边的同伴。
“嘿！龙奇！似乎是直升机！”
“切，别做梦了，末世来临，军队都瓦解了，直升机？除了几架警用的和大富豪的，现在几乎都趴在丧尸窝里吧……你肯定是昨晚撸多了……快睡吧，明早还得去抢饭呢。”身边一脸胡茬的男生木然，颓废地说道。
“这次是真的！没骗你！快听！”
被称作龙奇的男生没有理会，摆了摆手，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好吧，也许真的是听错了。”瘦弱男生若有所思，“管它呢？反正也是来接大人物的子弟的，跟我有毛关系。”
翻了个身，不再去想杂七杂八的破事，瘦弱男生翻了个身，用毯子抱住头，把自己闷在被窝里。
十分钟后。
“妈个比的，老子就是气，凭他妈什么那些天天鼻孔看人的死扑街、王八蛋就能离开这几把鬼地方？而我……就不能？”很不争气地，瘦弱的男生的泪珠就开始滚落了下来，他再次推醒同伴，“王龙奇，别睡了！我们出去。”
王龙奇揉揉眼睛，略微叹了口气：“好，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出去走走也好。”带上帽子，王龙奇跟着戴明宇走出门帘。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一点血腥气息也嗅不到，王龙奇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小戴，你觉得，我们还能活多久？或者……还能活吗？”
小戴惨然一笑：“你觉得那支驻军真的是来建立聚集地的？”
王龙奇没有说话，点起一支玉溪。夹在指尖，却没有抽。直到滚烫的燃屑落在手指上，他才缓缓开口：“我们是棋子，过河的小卒，全校的一千多幸存者，还有聚集过来的市民，都是棋子，为了取悦大人物而……抛弃的棋子。”
“你等等！”小戴阻止了王龙奇的话语，侧耳细听，一阵阵的马达轰鸣又一次传进耳中，“是那架直升机！这次我没听错！是直升机！”小戴把兴奋的嗓音压抑在喉头，发出了近似于咆哮的声音。
“等等！等等！我……也听到了！”王龙奇近乎颤抖的低音响起，“是朝这里飞过来的！明宇！快去拿打火机和镁罐，然后上天台！”
“哦，哦，对，是的……”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淹没了戴明宇，尽管他知道，这架飞机十有八九是来接什么大公子的，但是，他心中依然存留着一个美好的幻想——有一个位置是属于自己的。
俩人什么也不管了，合力打翻了一个把守着楼门的学生，两人噔噔噔地往楼上跑去。
戴明宇脱下白色的外衣用力挥舞着，王龙奇拧开镁罐，倒出一些，用打火机引燃，然后拿出一些纸片，烧了小小一堆火，明亮的火光仿佛夜空中的启明星一般醒目。
“嘿——！”戴明宇平时的细嗓门这时爆发出了极大的潜力，“这里！这里！help！！！！”
“唉，别叫了，白高兴一场。”看着直升机有些迟疑，王龙奇叹了口气，“麻痹的，这飞机一定是来接什么大公子的，我TMD就奇怪了，这些白痴的战斗力还没有我们高，救那些草包，究竟有TMD什么卵用！”
“不，王龙奇，那架飞机朝我们飞过来了！最多还有几十米！”
“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罢了，它一定会飞到别的地方去的。咱们走吧，打了一个守卫，明天少不得要没饭吃，还要工作量加倍。”
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就卷走了王龙奇的帽子，这时，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嗓音响起：“哟，琦儿子，爸爸刚回来，就用帽子迎接爸爸啊？还有老同桌，你们两个贱人，连信号弹都没有吗？”声音顿了顿，“就用这种垃圾东西来发光？”
“你……苏辰？你这王八蛋没死？”王龙奇惊讶地问道。
“不仅仅是你父亲我啊，还有你母亲，还有你师祖呢。”苏辰戏谑的声音响起，飞机缓缓地停稳了，一道倩影踱了下来，只是衣衫不甚整洁，显然是多日没有打理了。然后是一道瘦削挺拔的身影，一袭灰衣——不知道是哪里找的，显得很平凡，但一个月的死亡线上的舞蹈可不是白跳的。
“见了父亲母亲，还不快快下拜？”
“哈哈，QNMD，又拿老子开涮，你们——去打劫警察局了？”王龙奇指着苏辰手中的贝雷塔，“这是……警枪？”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老子们在楼顶站了半天了就不能让老子找个地方坐一坐，喝点水，吃点东西？”苏辰笑眯眯地说。
“哦，哦。”戴明宇突然反应过来，“我们的帐篷在楼下。”
“啥米？帐篷？”苏辰拿着水壶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可口可乐洒了一点出来，就连话都被他说的走了样，“你们……居然连板房都没有？居然住在帐篷里？这还没有进入夏天，刚才的那场大雨你们是怎么挨过来的？靠睡袋？”
“吊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末世开始之后几天，市军区派了一个营的地方军过来驻扎，霸占了学校的宿舍、食堂和教室——打着保持最佳战斗力的旗号，但是自从他们来了，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一群军官在学生和市民中巡视，不时有人被直升机送走——不是市议长的儿子，就是大法官的女儿，或者是军区的太子党徒什么的。”王龙奇摸了摸鼻子，“总地来说，他们就是一群蛀虫，都是应该被除掉。”
苏辰眯起眼睛，幽深的瞳孔中跳动着残忍的光。
次日清晨。
在得知了学校聚居地出现了三个拥有火器的幸存者——也就是苏辰、李薇和王纯三人，驻军的最高长官，一个少校营长亲自接见了他们，并表彰了他们。（“像这样的勇敢的冒险者，才是你们的榜样，才是人类未来的希望！”）
主席台上，苏辰三人带着大红花，挺胸叠肚地在那里站了半个多小时，被暮春的暖阳晒得昏昏欲睡，到最后也没能听明白这位口音极重的少校营长到底说的是什么。
表彰大会结束了之后，王龙奇逆着人流兴冲冲地冲到苏辰一行三人的身边：“你们这次到学校来，得住上一段时间吧？”
苏辰点点头：“是要住上一段时间，除了回来缅怀缅怀，还要组建一支班底。”
“那你看看，我这样的行不行？”戴明宇挤了过来，“我合不合格？能不能加入？”
“你？”苏辰横了他一眼，故意用一种盛气凌人的样子说道，“像你这么瘦弱的人，丧尸都懒得啃，就是拿你当诱饵，你也引不来几个丧尸，想加入？得看你的表现。”
“切，不是吧？别看我瘦，已经有七八个丧尸倒在我手里了！”
“哦？同时对付的？”苏辰听着戴明宇的吹牛，眼皮都没抬。
“偷……偷袭……”
“噗——”
王龙奇一把按倒戴明宇：“别信他的，我俩一共杀了七八只，这货在吹牛逼！”
王龙奇倒是不太指望苏辰能带他走，苏辰和他的私交并不算十分深厚，但是，如果能把这个聚居地里的统治者阶层洗一次牌，让王龙奇能够上位，这也未免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吧，昨晚打了一场恶战，我们的武器损坏了一些，就不给你们重武器了，这里有两把M1911A1，你们可以防身，只是子弹少了些，只有四个弹夹……”苏辰看出了自己这位老同桌戴明宇有点不高兴，于是从背包里拿了两把手枪出来。
“这……好像不是帝国/军序列的武器吧？”还是王龙奇比较识货，“这……似乎是美国军队的专用吧？”
“我也没有说是从军队里拿出来的啊。”苏辰看到王龙奇面色有异，赶紧含糊过去了。
看到王龙奇脸上依旧留着狐疑的神色，苏辰急忙转移话题：“那个……学校既然变成了聚居地，那么，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听到这个，王龙奇的脸色变得沉重。
“聚居地的居民总共分为五个阶层，第一阶层是统治者，这个阶层的人数最少，只有那个营长、四个连长和比较高级的士官，他们执掌着生杀大权，只要有什么不对他们的意，他们就可以当场开枪，而且他们生活奢华，享有宿舍中最好的房间，还掌管着军权和大约百分之四十的物资和整个聚居地额电力供应；第二阶层是军队，军队食物水平保持在最高标准，每餐都能见到油水，但是却肩负着抗击丧尸的任务，他们的手里掌握着百分之二十的物资以及整个宿舍；第三阶层是制造者阶层，负责用一些化学原料制作药剂或者炸弹，生化危机开始之前正巧有五百吨化学实验原料运入学校仓库，伙食水平一般；第四阶层是劳动者阶层，他们不懂战斗，文化也低，就担负起了构筑工事和陷阱的任务，住在板房宿舍里，每天供应两顿白馒头加咸菜；最后是第五阶层……”王龙奇吞咽了一口口水，满脸苦涩，“未来炮灰阶层，一群生活技能差劲的家伙。伙食极差，每天只有一顿饭，住在帐篷里或者露天地面上，随时准备‘为大多数人的存活献身’——就是我们。”
“他们也太不人道了！大家都是人，人人平等，即使没有什么生活技能，也应平等相待，这……”李薇无法接受这样的现象，花容失色，“这是反人类罪行！”
“薇薇不要说话，你的想法太理想化了，这些所谓的‘第五阶层’的存在不能怪上面阶层的人。”苏辰喝道，“人类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只不过在末世这个混乱的世道下，这种弱肉强食被无限地放大了，在这个时代，想搏出位，只能靠着实力。”
王龙奇惭愧，不再说话。
“这样，你们两个就先跟着我们，到时候，班底组建完毕，我们会离开这里，自然会带着你们，但是有一条，”苏辰的脸色变得严肃，“在我们离开学校之前，你们每个人至少要杀死一百个丧尸。”
“我们答应了。”看着戴明宇还想讨价还价，王龙奇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斩钉截铁地答应了下来。
苏辰三人已经走远，地上留下了两把短刀。
“想跟我出去，得先完成我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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