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甬港鉴宝 九
“您好，余大师”汤先生快步迎上，倒也没有冒失的主动伸手，毕竟余大师地位超然。
“你好，汤先生，请坐请坐”余大师也没有客套“请问你的画是这幅吗？”说着看了看汤先生拿着的卷轴。
“是的，是的”汤先生一边回答，一边就准备把卷轴递给余大师“还请余大师帮忙给鉴定一下”
“不用递给我，你直接打开，把它展开在桌几上就可以”不清楚具体情况下，余大师是不会直接上手的，这也是古玩鉴定的一些约定熟成的小规矩。
正好，罗志祥也到了，王宇和罗志祥跟着一起配合，整理台面，拿出射灯，接通电源。当灯光打开以后，这幅古画静静地躺在桌几上，现场气氛稍显静寂，大家都有点期盼，在等着余大师来鉴定。
随着余大师的目光在画面上游走，不时还低头嗅嗅，看了足有近半个小时，王宇和和罗志祥还好，虽有期待，但却知道鉴定可不是到菜场买菜这么随便，需要仔细观察对比印证。而汤先生就有点不一样了，虽不敢开口询问打断余大师，但眼中的表情和脸上的神色可谓是精彩万分。王宇递给汤先生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微微摇摇头，汤先生才慢慢冷静下里，并且略带感激的冲着王宇点了点头。
“汤先生”余大师放下手中的观察放大镜，一开口，居然谈的不是古画“冒昧问一下，你是甬港本地人，还是祖上从外地迁来甬港的啊？”
这句话看似无关，却大有深意了。别人尚不知道这幅画的蹊跷，可王宇已经提前知道了啊，再听余大师这么一问，感觉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关联的。
“余大师，我是土生土长的甬港人，不过听我父亲说过，我汤家主籍是JS广陵。”汤先生恭敬回答。
“汤先生，我比你岁数大些，就冒昧称呼你汤老弟了，不会见怪吧。嗯，按看来我所料不虚啊。我刚才就猜测汤老弟祖上不是广陵（今江苏扬州）就是姑苏（今苏州），看来没错，呵呵。”余大师微微笑了起来。
接着，又解释道“之所以这样问，主要是这幅画的装裱工艺。”余大师娓娓道来，主要也是给王宇和罗志祥传授一些经验。
前面已经说过，装裱在字画中的作用非常之大。而华夏最著名的装裱技艺则是出自广陵和姑苏，并称为吴派手法，因为此地域战国时期属于吴国。两地之中又以广陵的装裱技艺更加高超，多达上百种，名列华夏之首。
任何一件事都是事出有因，广陵之所以装裱工艺名冠华夏，那是因为广陵在历史上就是一个人文荟萃，文风昌盛之地。姑且不谈像李白、杜牧、欧阳修、苏轼这样的唐宋大家经常流连于此或与广陵结缘，即使在清代就有著名的“广陵八怪”蜚声华夏，直至现在，仍然有不少传说故事令人津津乐道。
在学贯古今的余大师眼里，这幅画的装裱手法，技艺高超不谈，规格及细腻小心之处，远远超出了这幅画本身所展示的价值，当然，一般人不会看出来的。跟据装裱手法初步判断，此画的装裱属于吴派手法，充满古韵，应该是出自广陵居多，其次姑苏。
有鉴于此，又听说此画是汤先生祖上所留，所以，余大师才开口询问汤先生祖籍哪里。
尚未开始鉴赏古画，单单这一番话语，就已经让王宇、罗志祥和汤先生三人佩服不已，并对接下来余大师的鉴定充满了期待。
“汤老弟，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你的这幅画的装裱，是为了掩盖此画下面隐藏的另一幅画，也就是我们行里所谓的画中画”余大师又向汤先生解释了一下，何为画中画。
“从上面这幅画来判断，下面的画肯定比上面的年代要更久远些，至于具体是什么画，有什么价值，只能等上面这层揭开后方能知晓。”顿了一下，余大师接着说道“我给汤老弟两个建议，你看是否可行.一是，直接将这张画中画出售，我的建议是50－80万，从此，此画所藏之秘密，与你无关。至于买家，你不要担心，佳世拍卖的胡总今天就在酒店，我马上就可以为你安排。”
汤先生听了，稍稍有些欣喜，但还算冷静，开口询问道“请问余大师，那另外一个建议是？”
余大师点点头“另外一个方案稍微复杂点，时间周期并不固定。那就是必须揭开第一层画以后，再看隐藏的画，似其价值而定。也许价值千万甚至更高，也许不会超过原来价值，而且，你必须要付出一笔费用，请专业装裱人士为你揭开，我估计费用不会低于3万元。”说完，余大师也不开口，静待汤先生自己做出决断。
纠结半天，汤先生似乎下了决心，开口道“那就麻烦余大师，帮我引荐一下胡总吧，我想和胡总见面商议一下，”
“好的，你先稍等，”说完，余大师让王宇给胡总打电话，王宇犹豫了一下，说“师傅，我看还是我自己去一趟吧，请胡总过来。”
余大师有点诧异，细想一下却暗自点头，觉得王宇还真是心细，估计是自己去请胡总，正好可以把情况稍微提前告诉胡总。
王宇心中正是这样想的，见了胡总，把前后经过这么一说，胡总顿时也来了兴趣。胡总做这行生意，希望的就是能够碰到绝世稀珍，像这种画中画，本来就够噱头，并且很有可能下面就隐藏着一副惊世名作。
听说最早还是王宇提醒方教授从装裱着手，不由得很是开心，拍拍王宇的肩头“兄弟，有心了。以后还要多多帮老哥我随时留心啊，这幅画如果最后我能有所获，一定不会亏待兄弟你的。”
胡总和王宇一前一后回到贵宾室，余大师自然把前后情况又说了一遍。
胡总对着汤先生说“汤先生，情况我都知道了，你看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哎，要不是最近遇到点紧急状况，我也不会拿着这幅先人留下的东西想要出手，真是不孝。刚才余大师已经介绍过情况了，我有意出售，不知道胡总最终能给什么价位？”汤先生也是直来直去，没有过多寒暄，直接问道。
胡总又看了看余大师，却没有忙着出价“别着急，汤兄弟，你先坐下。我能不能先问一下，汤先生遇到什么紧急情况，需要出售家传古画?”
汤先生看看胡总，又看看余大师，见到余大师略带鼓励的目光，轻叹了一声，坐了下来“不瞒余大师和胡总，我是糟了仙人跳了”
“仙人跳”就是俗称的连环骗局。原来，汤先生全名汤忠义，人如其名，是个忠义之人，自己开了个家消防器材用品商店。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据称甬港海事局的一位王处长，负责所有甬港的船运安全消防事宜。汤忠义正愁原本的生意不好做，于是隔三差五约这个王处长，终于王处长同意让汤忠义先做了笔50万的生意，并且指定了温州的一家生产商，这也很好理解，大家都有关系客户嘛。拿着海事局给的采购合同，出于谨慎，汤忠义还特意去温州考察一下这家厂商。
业务谈得一切很是顺利，王处长一般是先下定金，汤忠义再向温州厂商按王处长要求下单，并且直接转全款给温州。温州厂商直接发货给海事局的仓库，并且会把发货单传给汤忠义，之后汤忠义也会接到王处长的确认电话，然后王处长会把尾款结算给汤忠义，只不过结算款不是从海事局打出来的，而是一个另外公司，据王处长说，这是为了规避政企分开，因为每次都很顺利，所以汤忠义也没有过份在意。
几次下来，汤忠义也算挣了一点小钱，也就是20万左右。虽然要垫付一个月左右的资金，但从来都很顺利，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
前一月，王处长主动又找到汤忠义，这次要采购的物品很多，甬港所有的船舶都要更换很多器材和设备，如果按这个单子采购，汤忠义需要垫付近800万的资金才能达成，汤忠义也犹豫过，但想想一是有近150万左右的毛利，二是和王处长这边已经合作快一年了，从未有过差错，现在回绝，以后估计也不要想再做生意了，于是咬牙答应下来，东拼西凑，最后把住房抵押给银行，才凑齐了所需资金。
谁知道，款项汇出以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收到温州的出货单。等汤忠义去核实，发现温州厂商老板电话已是不通，再联系王处长，也是联系不上，汤忠义这才慌了。连忙亲赴温州，厂是找到了，可老板却根本不是汤忠义先前认识的人。一问，才知道，那次不过是有个客户借用了他们的会议室，并且，自那次以后，那个客户再也没有来过。汤忠义，发现被骗了，不甘心的拿出出货单，却被厂长告知，这些出货单是假的，根本就不会有货发出。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汤忠义去海事局，希望找到王处长，却被告知根本没有这个人，并且告诉汤忠义，海事局如果采购物品，都是政府招标统一采购。汤忠义欲哭无泪，这才知道，为什么王处长都是约他在外谈事，不让他去海事局，说是怕引人注目。
最后虽然报案，但却估计希望渺茫，也看银行还款期限快到了，汤忠义无奈之下，这才携带家传古画，希望出手，以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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