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寒风凛冽,不比心冷
苏若云觉得,自己每次都是霉到家的,只要她一跑出去,好像苏若桐就会派人来邀她外出游玩……而结果是她不在!
当门房将“怡王爷遣苏护卫来给公主下帖子”这事告诉她时,苏若云瞬间就傻了,呆立半晌,才迈步进府。
她要不要现在就赶去怡王府负荆请罪?
虽然苏若桐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不知怎么的,苏若云就是特别的害怕他。感觉他就似个笑面虎般,虽是在笑,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重重的一击。
苏若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跑出去了……早知道就在府里闷着,也好过现在的胆战心惊。
秋风一阵一阵的吹过,身体感觉凉嗖嗖的,但身体凉嗖嗖的感觉,敌不过心里的恐慌。突然间,一个激灵,想起成渝的话来:“你就只有讨好你的三哥,努力拖延时间,不要让你禽兽不如的那天到来!”想起这个法子,苏若云瞬间就好起来了。
其实和吊萝卜赶毛驴的法子差不多,毛驴拉货的时候,赶驴的人会把一根萝卜吊在毛驴前边,这样,毛驴为了吃到萝卜,就会很用力的往前走。当然它想偷懒的时候,赶驴的会用大棒抽驴P股,这也就是所谓的为利益诱惑。就相当于自己是赶驴人,而苏若桐是毛驴一般,这样一想,心里便好受许多了。但是——
要怎样的利益才可以驱使着三哥一直向前走,而不调转“驴头”来“反抗”她呢?
好吧,现在苏若云已经很形象的把苏若桐想成了一只毛驴了,并且,那毛驴的驴脸还是苏若桐的,而自己一手提着小皮鞭挥舞得很得意,一手持着吊了胡萝卜的竹竿……
光这样想想都觉得心里很舒服,嘴角的笑意都是不由地越来越大。不过,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不然就会适得其反,想着心里已定好的“谋士”,便向着寒松屋里走去。
寒松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出那个屋子了。
距离“侍寝”,已经快两个月了,苏若云都没有见过寒松几次,她问他,但他又不说,总感觉是在隐忍着什么痛苦似的,但苏若云在这些事上一向大条,所以从来没有多想过什么。
现在已是秋天,冬季也快要到了,但是,院子里青松依旧苍翠,已经来到寒松的屋前。看着那依旧青色不改,傲然挺立的青松,不由地有了点悲秋情怀。见屋里时有人影走过,苏若云想着应该是寒松,便出声唤了句“寒松”。
屋里那个走动的身影立即就定住了,苏若云又唤了一声“寒松”,还是没有应答,看着那屋子,苏若云皱了皱眉,说道:“寒松,我知道你在里边,我要进去了。”说完屋内也是没有什么应答,苏若云便直接上前去,推开房门,里边也没有锁,自然是轻轻松松的就把门打开了。
一眼看去,寒松抬着书,定定的站在中央,见到苏若云进来,第一个反应是立即跪下行礼,苏若云不在意地说道:“那些虚礼就不要再拘泥了。”说完便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两手交叠。
“不知公主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寒松搁了手上的书,走到苏若云身旁,躬低身子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苏若云环视着屋内,又看看寒松,一张脸还是惨白惨白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有点疑惑地问道:“你的病还没有好吗?”都快一个多月了。
“承蒙公主关心,奴才已无碍。”寒松躬低着身子回答。
苏若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心里却又有几分不舒坦,一皱眉便说道:“不是说过不要你们用这两个字来称呼自己吗?”
“公主,礼法不可废。”寒松还是躬低着身子。
“算了,”一拳打了个软棉花,苏若云也不再随寒松计较,“找你是有事相商。”
“公主抬举奴才了。”语音淡淡。
“你这样说话累不累!”苏若云一拍旁边桌子,直接就站了起来,寒松赶紧退向一侧,跪下,“惹恼了公主,奴才该死。”
苏若云瞬间就想给寒松一脚,把他踢翻,而她也确实是这样做了,一脚过去,寒松立即就倒向一侧去了。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门口传了弄香的声音。
因为太急,连尊称都没有用,弄香奔了进来,扶起寒松,怒怒的看着苏若云。
苏若云又重新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没有说话。她好心好意来看他,还被他给脸色看,她能不生气吗?
“你出去。”寒松扯出被弄香抱着的手臂,淡淡的说道,而弄香则是已经呆住了。
“寒松,你就这样把自己弄得像个刺猬似的,一味的去戳伤身边的人,很高兴吗?”苏若云怒视着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弄香那点小心思,谁都看得明白,可偏偏寒松就是不领情。
弄香听了那话,眼睛立时就水汪汪的了,眼里的泪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掉下去,一转身,就跑出去了。苏若云也没有制止她,而寒松在弄香跑出去后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跪下淡淡回了一句“奴才不敢”,气得苏若云直想上去再给他一脚。
苏若云气冲冲的走了,起初打算来找寒松弄个法子的念头也没有。
因为她不知道寒松到底是怎么了,就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面对着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不接受关心,还把靠近的人刺得一身伤。
典型的恨世心理。
但苏若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寒松是怎么了,加之方才在寒松哪里受的气,便也就不再去想。
都已经是傍晚时分的,苏若云用了晚膳,又去书房看了会书,便去睡觉了。
而寒松,苏若云走后好半晌,他才从地上爬起来。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虽然他知道他这些怪异的行为迟早会被别人发现端倪,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把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都赶得远远的,之后——
独自一人在黑暗里舔舐伤口。
说他心思如尘不假,这些天,哪怕他不想去想,他也是想清楚的了。
为什么他那晚会遭受那样的对待,他全想清楚了。
一切都是因为苏若云!
因为那晚的“侍寝”。
他不敢去想。
想想都是痛,痛彻心扉的痛。
他要做的,就是竖起全身的刺,把他们都赶走!
赶走!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扑倒下去,把脸蒙起来。
他是丞相的儿子。
是丞相唯一的儿子。
但是他却受了天大的侮辱。
这说明,再高贵的身份,也避不了痛苦。
这个应该算是痛苦吧。
像又想起那天晚上…
他把那些人全杀了!
杀了!
杀得一个也不剩。
也许杀光了,他被人侮辱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他只恨那些欺辱他的人,不曾恨过苏若云。
但是却也忍不住竖起一身的刺去赶走她。
“呜呜呜!”口中呜咽不止,那晚受刺骨锥心之痛他没有哼过一声,被欺辱他也没有叫唤过一声,全都忍了下来。
现在他却哭了。
现在的他,好像已经失了一切的资格。
他该怎么办?
这里,就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到自己的呜咽声。
“呜呜呜”的声音,也就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而心里的疼痛,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感觉全身都在抽搐,疼得难受,比什么都难受。
屋门开着,外面的风一阵一阵的吹进来,很冷,但不比心中的寒冷。
“寒松!”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寒松立即就停住了呜咽,一抹眼睛,爬起身子转过头去,看向又一次出现的弄香,声音略显沙哑,问道:“你有什么事?”
弄香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说道:“我看时间差不多该吃晚饭了,而你又一直在屋子里,所以我给你送饭菜来。你看,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饭菜。”说完看了寒松一眼。
弄香自然也听见了寒松的呜咽声,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寒松下了床榻,走过来,弄香把饭菜一样一样的都搁在屋里的圆桌上,拿起托盘就走,口中说道:“我还要去伺候公主呢,我就先走了。”
她知道,她不能待在这里,如果她呆在这里,寒松肯定不会吃,也许还会把饭菜全砸了,所以她要避出去。
“谢谢你!”寒松走到饭桌前,提起筷子,低声说了句,弄香还没走远,自然也是听到了,嘴角一弯,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他不排斥就好。
拿起饭碗,用筷子夹起喜欢的嫩白菜,放入碗里。一直以来,食之无味的饭菜都似乎是带了些苦涩,终于尝到了味道,不再是没有味道的。
但是苦涩的味,他不喜欢。
就像不喜欢吃油腻的鸡腿一样的不喜欢。
就像排斥别人的触碰一样的不喜欢。
放下饭碗,手一挥,“噼里啪啦”一阵响,便把饭菜全扫落了下去。
寒松坐在桌前,双手捂脸。
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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