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试探
秦鸢浑身一颤，她顶着一张肿的如同猪头的脸，匍匐在了地上：“请老太爷饶命，妾身再也不敢了，请老太爷饶命！”
顾宪筠一头一头磕在了雪地里面：“父亲，儿子知道怎么做了，父亲若是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儿子必定全力以赴，只求父亲安息！”
顾宪筠不确定此人是否是自己的父亲，但，此事诡异，不像是人力所能为。
只得先安抚了再说！
“请老太爷安息！”众人惊呼。
老夫人惊恐地缩在了顾宪筠身旁，她死死拽住了她的大氅，盖住了两条光着的腿，生怕在众人面前走光，晚节不保。
“桀桀桀，老夫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岂能轻易离开，翠芬，老夫就爱吃你做的菜，快些做了送来！”顾镜黎落下此话，便垂下了头，浮在半空之中，往祠堂飘去。
顾镜黎深知见好就收，她对顾老爷子并不了解，若再周旋下去，只怕会露馅！
叮铃铃！
一路上，灯笼摇晃，烛光忽明忽暗，映着顾镜黎的身影诡异无比。
“县主，县主，等等奴婢！”采幽立刻追了上去。
顾家众人瘫软在了雪地之中，一个个惊魂未定，魂不附体，在顾镜黎走了之后，才敢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那巍峨的大门敞开，树木无风自动，却无人敢走进去！
顾若瑶紧紧拽住了尚和郡主的手：“母亲，大姐姐她……”
尚和郡主拍了拍顾若瑶的手：“无事，你若是害怕，去你舅舅府上住上几日。”
顾若瑶手心都捏出汗了，她摇头说道：“女儿不去。”
如今顾镜黎的处境让她害怕，她怕走了，再回来时就见不到顾镜黎。
她更为深刻的体会到了，没有能力就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除了父母给的身份以外，她一无所有！
尚和郡主半蹲在老夫人的旁边，准备将人扶起来：“母亲！”
“滚开！”老夫人伸手一推，将尚和郡主推倒在了雪地中。
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指着尚和郡主的鼻子骂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让你去请道长，为何迟迟未到？若是如此，不如将管家之权利还给秦鸢！”
尚和郡主跌倒在雪地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她的骄傲碎了一地。
老夫人继续骂道：“枉费宪筠这般疼你，这么多年，连个嫡子也生不出来，生个无用的女儿，还鬼迷心窍敢与老身作对！”
顾若瑶忍无可忍：“祖母，您若是受了气，不甘心，就去与祖父对骂，何苦在这里羞辱娘亲？您若是看着娘亲不爽，不如一纸和离书……”
啪！
老夫人一巴掌打在了顾若瑶的脸上。
“放肆，小小年纪，敢撺掇父母和离？和离自不可能，唯有休书一封，下堂去做我顾家弃妇！以你如今的年纪，是回北疆？还是投奔你兄长？你那些嫂嫂是否又能容忍你？程家高门大户，出了个被小官休了的弃妇，看你们程家在大兴还有何脸面！”
寒风呼啸，却不及老夫人的话让尚和郡主觉得刺骨，她毕生骄傲，却在嫁人之后，变得无能为力。
父兄本就反对这门婚事，多年以来，她也从来报喜不报。
她抬头望向天空，眼角微红，咬着牙没说话。
妇德女戒，三从四德，条条框框，将女性死死框在其中，无论你多优秀，都逃不出来！
“哭，就知道哭，我们家就是被你给哭霉的！”
顾宪筠拽住了老夫人：“行了，母亲，别再说了，先进去吧。”
顾宪筠脱下斗篷盖在了老夫人的身上：“快些进去，别感染了风寒。”
吴嬷嬷和王嬷嬷连滚带爬地爬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秦鸢快步跟了上去。
天空飘着雪，街道黑沉沉，尚和郡主便那样跌坐在雪中。
见人都走了，顾宪筠才弯下腰去扶她：“薇儿，你受委屈了。”
“娘亲，快起来。”顾若瑶扶着尚和郡主的手臂，她眼圈发红，总有一日，她要像顾镜黎那么优秀，让娘亲能引以为傲，不看他人的脸色！
尚和郡主推开了顾宪筠，牵着顾若瑶快步离开了。
顾宪筠立在门口，望着风雪，无声叹息，顾家到底做了什么孽！
此时，顾镜黎正躺在在祠堂里面的蒲垫上，有王儒生的帮助，她缓过来了许多，钝痛消失了，但灵力全无，全身乏力。
上一次，能恢复过来，皆是蹭了君璟承紫气的原因。
此时君璟承不在，下次倒下只怕会来的更快！
王儒生在旁边急的团团转：“道长，您怎么样了？我做什么可以帮到你？”
顾镜黎摇头，天劫将至，无人能帮他。
“你怎么出来了？”顾镜黎问。
“许久不见您回来，又听见外面吵闹才出来看您的，不过您放心，我会保护您，不叫人欺负您！”王儒生坚定开口，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顾镜黎都是对他最好的人！
顾镜黎望了一眼王儒生：“我没事。”
顾家那么多人，都不及一个王儒生真心实意。
见顾镜黎没力气说话，王儒生便乖巧地站在角落里面等待着。
这时候，采幽从外面溜了进来，她将食盒放在旁边，将随身带来的毯子裹到了顾镜黎的身上：“县主，您好些了么？饿不饿？”
顾镜黎裹着毯子：“你不怕我？”
采幽摇头，眼中蓄满了泪水：“不管您变成什么样子，奴婢都不离不弃？奴婢准备了些姜茶，您喝些？”
顾镜黎在采幽的搀扶下喝了一口茶。
采幽哭着哭着，突然又笑了起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小姐，您刚刚拳打秦小娘，脚踢老爷，可真是威风凛凛！您是怎么知道老夫人的小名和老太爷的爱好的？”
顾镜黎松了松被子，咳嗽了一声，假装摸了一下胡子：“小丫头，我本来就是老太爷！”
这祠堂里面，每一个宋家先祖的牌位的背面都写着平生功绩和志向。
可顾家的没有。
顾家老太爷，也仅仅做了个九品芝麻官，上任没两年就病逝了，并无功绩。
老夫人年轻时候，是有情谊的，是想效仿宋家，所以在背面撰写了老太爷平生爱好，取个‘流芳千古’的好意头。
只不过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忘记了。
顾镜黎还是上一次抱着牌位做挡箭牌偶然瞧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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