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值得
顾宪筠脸色发白，烈火已经爬上了他的全身：“不想见我？”
“娘亲喜欢的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一点都没有做到，所以我娘，不想见你！”
“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烈火之中，顾宪筠像是不知道疼，麻木的念着这一句话。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说得对，你娘不想见我，不想见我……”
轰隆！
大火吞噬着顾宪筠，他仰面倒入火海之中。
秦鸢举着火把，仰面咆哮：“哈哈哈，顾宪筠，你一生不在乎我，不在乎子女，不在乎尚和郡主，你什么都不在乎，你竟然在乎宋岚，你做了这么多，居然是为了给她报仇！哈哈哈，我这一生，终究是不值得！”
秦鸢留着眼泪看着门外。
透着烈火，她看到了一棵枯死的大树。
恍惚间，她看到大树下逢春，开出了鲜花，下面有个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小姑娘，母亲推着她。
她喊道：“高一点，再高一点！飞上去了！”
父亲穿着衙役的衣裳，配着刀，正在教导哥哥练武功。
十二岁的哥哥，已经长得很结实了，他说：“我长大了，也要和爹爹一样，保护百姓的安全。”
父亲伸手在哥哥头上拍了一下：“傻小子！”
这时候，一对穿的破破烂烂的母子闯了进来，妇人衣衫褴褛，身上受了伤，跪在了父亲的面前：“堂哥，求您，救救我吧。”
秦鸢坐在秋千上，好奇打量着那个少年，少年生的好看，虽垂着头，却也能惊艳众人了。
秦鸢扬起小脸说道：“娘，他们好可怜，救救他们吧。”
秦父秦母，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便收留了这个不知道还还有没有血缘的同姓的堂妹。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到一个月。
一天夜里，一群杀手突然闯了进来，他们手段凌冽，见人就杀，年轻的顾老夫人见苗头不对，拖着顾宪筠就跑，将整个惨叫的秦家抛之脑后。
秦家被血洗，血流成河。
唯有秦鸢，被父母藏在了米缸里面逃过一劫。
等到秦鸢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整个秦家血流成河，哥哥和父亲已经气绝身亡。
秦鸢走了出去，沿着屋檐跑，边跑，边喊，在廊下看到了母亲，母亲赤身裸体倒在血泊之中，慈爱的眼睛瞪的老大，惨不忍睹。
“啊！”秦鸢发出了一声尖叫，屋内突然冲出两个人。
居然是顾老夫人带着顾宪筠折了回来，收刮秦家的钱财。
年幼的秦鸢还懵在浩劫之中，吓到魂飞魄散，以为他们是回来救她的，扑倒在了顾宪筠的怀中。
就这样，秦鸢变成了孤儿，跟着顾宪筠和顾夫人逃亡。
秦鸢十五岁的时候，他们终于在钦州安定了下来。
顾宪筠破了秦鸢的身子，但没有婚礼，顾宪筠承诺等到他高中，就八抬大轿回来迎娶秦鸢。
秦鸢满心欢喜，努力做工供着顾宪筠读书，人前以表兄表妹相称，人后却是真的夫妻。
以至于后来宋家查起来，也毫无破绽。
秦鸢十八岁那年，顾宪筠已经中了举人，要入妙都赴考。
顾老夫人以照顾之名，跟着去了。
那时，秦鸢满心欢喜等着顾宪筠回来娶她。
她日盼夜盼，春天盼到秋天，盼到孩子临盆，也没有等到顾宪筠。
她没有钱，请不了稳婆，她躺在铺着稻草的床上，屋内四面透风，第一次生产，没有经验，怕的浑身颤抖，痛的撕心裂肺。
她一遍一遍唤着顾宪筠的名字，一遍一遍……
顾宪筠是她的唯一，是她的所有，是她的希望。
她已经没了力气，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她以为她死定了。
这时候，满身是血的全懿闯了进来，直接躲入了床底，他威胁道：“你救我，我便放过你，若不然，我杀了你！”
不一会儿，一群男人闯了进来。
秦鸢光着下半身，孩子已经出来了一半了，在这个惊吓和难堪之中，一使劲儿，孩儿呱呱坠地。
是个女儿，就是顾若兮。
那群男人大骂了一句恶心，晦气，便退了出去。
秦鸢撑着身子，熬着苦楚，将瘦瘦小小的孩子抱在了怀中。
她又好心了一次，救了这个受伤的男人。
全懿也很照顾她们母子，他亲自伺候秦鸢坐月子，陪伴着她。
直到秦鸢出月子，全懿却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顾宪筠在妙都，高中探花郎，马上就要迎娶百官之首丞相的女儿做妻子了。
秦鸢觉得是晴天霹雳，昏昏沉沉，差点没忍住掐死了怀中的顾若兮。
全懿问秦鸢恨不恨，要不要报仇，秦鸢是恨的，是要报仇的。
她答应给全懿生个孩子，全懿帮着她报仇！
生了顾庭峰之后，秦鸢在全懿的帮助下入了妙都，她找了个顾宪筠不在家的机会，哭上了宋家的门。
她知道，顾宪筠若是看到她，说不定会杀人灭口。
宋岚亲自将秦鸢带了进去，秦鸢很会做小伏低，宋岚开口收留了她。
秦鸢本想把事情捅出来，毁了顾宪筠，可走到那高门大院之中，看到那繁花似锦，她改变主意了，她也要做这高门的主母……
于是，她私底下告诉顾宪筠，顾庭峰和顾若兮是双生子，顾宪筠没办法，在秦鸢的胁迫下，再次与她发生关系。
事情捅破了，秦鸢在宋岚的面前，哭了一场，宋岚竟收了她。
宋家倒台了，秦鸢觉得，宋岚死了，她就是主母了吧。
于是她杀了宋岚，顾宪筠却生气了，将她送到了山脚下，她就在那儿，又生了顾若雪。
顾宪筠却娶了毅王的嫡女做正妻。
凭什么她家破人亡，凭什么她吃糠咽菜，凭什么她受尽了苦楚，到头来，顾宪筠加官进爵，婚姻美满，她屈居山脚下，与三个孩子，不见天日？
凭什么？
凭什么！
秦鸢怎么能不恨，她恨顾宪筠，恨顾宪筠的孩子，她发誓，她要搅合的他们不得安宁，家破人亡……
往事一段一段浮现，在烈火之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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