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入东门市
“方熠小儿，你是如何逃出来的！真是孽畜！”一个老头儿指着她的头骂骂咧咧道。
这个人是一个女子，长得瘦削且矮小；漆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撒下，差一点就能落在地上；她没穿鞋，光着脚踩在地上；她身穿一身素锦，脸色苍白，却也是美人胚子。
听到这个人这样叫她，她茫然地看着这个人。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就是方熠，原来那些日子里，方熠脑子里幻想的东西全是假的、错的，到底是怪那些守卫，那迷惑的神色原来是这个意思。
方熠抬了抬手并盯着他看，她觉得出来的时间越久，自己身体就越充实，感觉全身都涌来了无数的力量，仿佛她稍一用力，这些人就会命丧黄泉。
一想到他们跪在自己脚下求饶的模样，她不禁笑出了声。
可是，她现在却不想这样做了，好似腻了，厌倦了。
“可以跟我说说我以前的事情吗，老头。”方熠随手变幻了一把椅子坐下：
“我现在心情挺好的，可能是因为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吧，我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兴许你告诉我我一起的事情，我就愿意稍稍松松筋骨，送你们归去呢。”
一脸的笑容，轻松的姿态，一点也不像周围全是被武器指着的笼中鸟、圈中兔。
那老头听完她的一席话，愣了愣。“应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吧，毕竟我在他们眼中仿佛十恶不赦，做尽了一切伤天害理的事。”方熠想着。
“就凭你们，仿佛是无法把我再关进去的。”
方熠信手拿来了一壶酒，细细品味。
周围的人应该是明白这个道理，不敢上前也没有后退。看方熠没有其他动作，就一直警惕着方熠。
方熠不知道她做过什么，让他们如此害怕与忌惮。
“嘿，老头，我问你：我是什么人？”
他们都左顾右盼，好像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只有那老头一直沉默不语，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一般。
突然，他说话了：“你当真不记得了？”
“你看我这像是记得的样子吗？若我记得，现在肯定在大杀四方。”方熠胡说一通，其实她并不想杀人。“你们怎么可能有机会用这刀锋对着我！”
那老头沉默了。
他背过手，俯视她，把她从头看到了脚。
“你还记得是谁把你困在我们这儿的吗？”
“那人是不是死了？”
“……”又是沉默。
“我猜也是，区区人类小儿，怎么可能把我一辈子困在这儿。”
那老头眼帘突然颤动了，一瞬气息也乱了。
“你大可以逃走，你为何不走。”
“哈哈哈哈……我这不是被你们抓住了吗？”她试图站起来，那群人的剑尖就碰上了她的眼球。
“可真是老古板。”
“若你想跑，怎会逃不了？”那老头摆了摆手，支开了其他人，只剩方熠和他。
方熠凝息感受了一下周遭几里地的杀气，不出意料的消失了。
“看来他想要把我放了。”方熠想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现在记得的东西。”
他也变了一把椅子，一个木桌，坐在了方熠的对面，一脸慈祥和蔼，递给她了一壶酒。
“兴许你喜欢。”
方熠把酒放在鼻尖闻了闻，的确，一种熟悉的味道。方熠也看了看这酒瓶子上的图案，缠绕的花型，但是具体是什么花方熠一时间还分不清。
“看在你的酒的份上，你问……我看心情回你。”方熠心情一直挺好的。
“你能感知到你身上的力量吧，你还记得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我这么强的一只妖，有点力量，又有何大惊小怪的。倒是你，又是谁？”
“许明……这里的现任长老。”
“……”方熠已经猜到了。
“从前的那些事，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方熠看了他一眼：我猜测，我忘记的那些事一定十分重要。
他仿佛是把方熠的沉默当成了隐瞒，起身要走，方熠问他：“记得与否重要吗？我和你们的那位长老一定是有些恩怨的吧。若我还记得，你觉得你还有命坐在这里吗？”方熠微微笑了。
“真像啊，你和那个人的说话方式。”
“那个人？是谁。”方熠像是抓住了过去的光一样，死死揪住他领口的衣服。
“已经死了的那位……”
方熠眼睛死死盯着那老头儿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死了？死的好。他……叫什么名字？”
“许晖。”那老头又说，眼中没有一思的犹豫，变得坚定了：
“你走吧，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也没理由再锁着你了。你也没有过过错，这天涯海角便随你走，就是再也别回来了。”
方熠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么容易就放自己走了，她还以为需要她把他们全杀了。
“谢谢老头儿，长命百岁。”
“随天命吧。长长久久地、孤独地存活在这天圆地方的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心生向往了。”
“随你。”她走了。
顺便问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
“”
“以免以后误入。”
“祭明台。”
方熠起来、转身、抬脚便走了。
但是方熠怎么能吃亏呢？方熠立马打道回去，抢了那老头身上的一块金牌子，一定会有用的。
但是她想不到的是，这牌子，本就是许晖命人留给她的。为的就是她。
方熠离开了，没有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宽，有多雄伟，到底也只是一方天地罢了。
街头各色的商贩在叫卖，头上都绑着头巾；来往的人群都穿着长衫，配有符文，好像每个人都在防范着妖族。
想不到妖族这样让人害怕，方熠还以为每只妖都像她这般平易近人呢！
方熠化作了人群中最平常的一位女子，蒙了面，带了头纱，就是没有符文。
方熠坐在一间茶馆的角落，细细品茶，偷听这现世的欢快与心酸。
原来，这个世界曾经妖族与人族和睦相处，也是可以结交与通婚的。
但是某一天一切都变了，妖族的妖皇把一座城的人全杀了，并任由恶妖吸食他们的魂魄以提升功力，而导致一座城都变成了荒城。
从此之后，妖族被人类驱赶，人类被妖族杀害。
人与妖的关系就陷入了冰点。
真不明白为什么这妖皇要打破从前的那份宁静呢？
那我的力量在妖族内属于哪个等级呢？
好奇了，有空抓只妖来问问。
“你们听说了吗，东门市的锁妖师又抓住了一个半妖小子。”
“是吗？这下又有好戏看了。快！走走走，去看热闹。”
半妖啊……
看来在这人与妖难以和谐交往的年代，还是会有人、有妖耐不住内心的情感啊。
“我也去看看吧。”方熠这样想着，走过了去。
“听说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妖呢！”
“是啊，我听说他母亲疯了。”“疯了？啊哈哈哈哈，该！真该！”
“真该把他和他娘碎尸万端挂在城墙上才解气。”
“妖是个多么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还委身给他们，真是疯了！疯了啊！”
“听说那婆娘的夫家，早死完了，就是她害的！”
这些人说了很多，方熠早知道这个世道已经容不下任何一只妖了，但是没想到如此恶劣。
她注意到这群人中早已混进了几十只狼妖，全是能力高强的妖！
原来是狼王的私生子啊。有点意思，看来第一天就能够看到一场大戏。
方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凭借每个“人”的气息就可以区分他们是人是妖，并且是哪一种妖。兴许这就是她能力吧。
走到了东门市，她看到了一个小孩：蓬头垢面的，衣着破破烂烂的，被人绑在马车后面拖着走，以至于他浑身都是伤疤。
她微微感受了一下他的心跳，忽快忽慢，忽强忽弱，紊乱地她难以分辨他的哪一种基因占了上风。
但是她看他被这般欺负也没有反抗，看来是人类赢了，想不到狼族的基因这般羸弱。
忽然，方熠觉得他看向了自己，一双眼睛仿佛清澈见底。他没有向她求救，也没有放弃生命，只是像看这世间芸芸众生一般无意间看到了她一样，一晃而过。
但是方熠决定救他了，原因很简单：与狼王做个交易也不错。
救人对方熠而言并非难事，但是被人发现她是妖，就麻烦了。毕竟一只妖想要敌过一群身上带有护身符的人类和一群能力高强的锁妖师就很麻烦，容易引火烧身。
她想，那人群中潜伏的狼族也是在担心这件事。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注意到了方熠的存在。
挺好，可以互相配合了。
“嘿，兄弟，我初来乍到的想问问，这孽畜会被带去哪？”方熠随便问了人群中的一个大汉。
“你说这玩意儿？被带去东门市口拍卖。想买只妖来玩儿玩儿的富绅啊，想要修炼的工具的修仙人啊，缺少练手的捉妖人等等，都会在那等着买他。”那个人指着那小孩儿说。
“那我也想买一只，可以吗？”方熠故作单纯。
“有那么多银子吗你？我看你有点悬。”那人扫视了一眼方熠：披头散发、衣装不整。
“别听他胡诌，想买就上啊兄弟，别怂啊！但是这种，半妖的，年龄还那么小的，恐怕挺悬的，毕竟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另外一个人推开那大汉说道。
“啊，谢谢二位兄弟。”许桎之做了一个感谢的姿势，便走了。
银子啊，方熠倒是才下山，确实还没有，但是祭明台一定有。
到了市口，看戏的人很多，那小孩一被带过去就被扔在了笼子里，一个壮汉拿了一把小刀，当着众人的面慢慢地割开了他的后背，血肉模糊，欢呼声此起彼伏。
但是令人唏嘘的是，那些伤口只在一瞬间就已愈合了。
看来，还是狼族世子无疑了。
“这只，起步价三千万两。”
周围的人都面露难色，左右商量着。
狼族领头人大呼一声：“四千万两！”
可真是舍得，看来狼王只有这一位后人了。
毕竟狼人确实认死理，一生只爱一人。
“四千五百万两。”有人叫价。
“五千万两！”继续加价。
……
那小孩又看了方熠一眼，这一次，他死死的盯着她，眼睛里传递出来的信息是：
“救我。”
救你？看人挺有眼光啊。
看来是不愿意跟随狼族走了。
“你既已经把自己的信任给了我，自然不好辜负。”方熠想着。
毕竟，这可是她入市以来，第一个信任她的人，也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
“一亿两！”
“一亿？这人看起来不像有钱人。”
“不会是骗子吧？”人群中有人开始说话了。
而那些狼族一听是方熠，立马就懂了，沉默了。
“谁敢？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这里可是祭明台的地盘啊。谁都逃不过!”
做买卖的人开始叫喊了。“一亿两一次。”
“一亿两两次。”
“一亿两三次。”
倒是有人想起价，但是没人喊的过她，也没人觉得花一亿两买一只半妖值得。
“成交！”
方熠走了过去，那个喊价的锁妖师示意方熠先支付全款，再能带走那半妖。
于是方熠亮出了许明的那块牌子，那个锁妖师接过细细一看，那锁妖师立马对着她行礼：“长老好。”其余锁妖师也相继行礼。
“去祭明台找那位叫许明的老头儿付钱，就说是方熠的帐，麻烦他给结了。”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这些锁妖师也大惊失色。
毕竟这可就是祭明台的勾当。
啊，酒壶——那老头给我的那胡壶，一看就是私藏的佳酿，就当个信物吧，反正也是仇人给的。方熠突然想到。
那人接过了酒壶，查看了一番，似是确认了方熠的身份不假，立马就把那孩子给她了，却还不忘在他四肢上加上禁锢——方熠此生最痛恨的就是禁锢了。
方熠一掌就把那人打晕了过去，但是其他人以为方熠是祭明台的人，都不敢作声。
方熠解开了他的禁锢，那些锁妖师告诫她这半妖，不加以禁锢，恐怕会被伤。
方熠想这小孩儿，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一句话没说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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