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游戏千万别玩 四
之后几年里,我们都没有在玩过那个游戏,可是疑虑却一直藏在我们心底。只是谁也不再提及。
我们十八岁那年,都走出了大山,去向不同的城市。裴柳依然对韩庆生不感冒,小胖坚强如故却少了些顽皮。而我,选择了一个靠海的城市,青城。扎根生存,求学求职,很少回家。
之所以选择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可能内心里在逃避,逃避龙榆村的秘密基地,逃避父母可能因为那个游戏随时离我远去,逃避他们三个伙伴。而他们三个同我一样,担心再失去最亲的人。十八岁的那一年,不约而同选择了离开,去不同的地方,那是我们四个人的游戏,我们走了,一切都结束了吧。最起码,龙榆村是安全的。
新的城市,沿着海。住在山里的我对海渴望,却没有对山的深情。而爱上这个新的地方,是在我遇到她的那一天。
欣儿是个温婉的女孩,我们相识在青城的海滩上。那天的阳光格外的柔和,风伴着大海的湿咸也温柔了起来。海滩上人很多,而我轻踏着浪花捡贝壳。正当我发现一枚紫色的闪着亮光的贝壳,弯腰伸手捡时,遇到了和我看上同一个贝壳的欣儿。之后,交谈,玩闹,彼此倾心,自然的把她的手攥进了我的手里。而那枚紫色的贝壳,是我们的见证。
我原本以为,生活就如同别人一样,平平淡淡,真真切切,每天享受在欣儿的笑声里时,让我意想不到的也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我觉得生活都恢复平淡,时光的年轮正常的运转,我怀中的欣儿即将成为我的妻,我迎来自己24岁的这一年。一个电话,如同一盆透心的凉水,在寒冬腊月从我头顶直扣在我脑袋上,让我辛苦编制的多年的梦,就此撕破。
电话是裴柳打过来的。这么多年,我们各奔东西,几乎没有联系。我看到手机上他的名字在闪烁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满心的欢喜和激动,接了起来。
”阿木……“裴柳喊了我一声,之后便是一种痛彻心扉的哭声,如同当年裴叔叔的葬礼上他抱着我痛苦的样子,甚至比那时还要绝望,痛苦。
我脸上的笑意变成了紧缩的眉头,静静的等着他平静下来。
”小胖……小胖死了!小胖他……“电话那边沙哑的哭声,含糊着说着,我听明白了,却不想明白。”和我爸一样!和他爸一样!就那么死了。尸骨无存啊!这绝对是个诅咒!阿木!阿木……“
我的脑海中不断的出现小胖化为乌有的画面,和痛彻心扉的痛楚,又有一个自己不断的一把一把抹灭那些我脑海中存在的关于小胖的所有记忆。待我回过神来,裴柳的电话不知多会儿已经挂断了。而我也不知多会,脸庞上满满的都是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没完没了?!为什么偏偏是我身边的人?
之后一连三天的时间我都打不通裴柳的电话,或者是电话通了没人接听,要不就是接听后没人说话,只能听到浓重的呼吸声。非常不好的感觉唰唰的袭来,每天夜里沉睡时,很清晰的又能听到那个咕嘟声,饥渴难耐后畅饮的咕嘟声。我向公司请了假,和欣儿说要去拜访一位朋友,出门几天。便动身去找裴柳。
列车呼哧呼哧的在铁轨上咆哮,外面的下着浓雾似的雨,远处模糊的树影,仿佛近在眼前又看不清晰。我就在这呼啸的列车,浓雾的雨,和依然打不通的电话里度过整整十二个小时,来到了裴柳在的城市的楼下。
那是一栋有点像发霉的方形馒头的楼,破败,灰黑,透着森森凉气。当然,这栋楼里没有电梯,就连楼梯往上踩一脚都担心台阶掉渣。我不禁感慨裴柳这些年在外生活的窘迫,加紧了上楼的步伐。
”咚……“看到那扇破的像大姑奶奶的裤衩的门,我实在是不敢用力去敲。
轻叩了几声,却一直没有人应。声音太小了?我加大了胳膊上的力道,那力顺着我的臂膀只穿到我的掌心,
”嘭!嘭!咵嚓!“门随着我的掌心应声朝里倒下,拍在地上声声作响,接着扑向我面前的就是一团黄色黑色的灰尘。
我正要骂娘,却看到屋里沙发上俯卧的……裴柳。
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愈来愈浓的臭味袭来,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想伸手去翻看那沙发上的人,一百个不相信那就是裴柳,虽然体型像极了他,几乎肯定是他无疑。但在我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我倏地收回了手,后怕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妈的,还好没碰!脑海里,他身体在我手中灰飞烟灭的景象挥之不去!!
我挠着头,在这个时候,我看到裴柳的衣服动了一下,紧接着又蠕动了一下,仿若被打入地狱反而发现地狱是梦想中的天堂,我欢喜的扑在裴柳的身上,叫唤着他”裴柳裴柳裴柳“。却没想到从裴柳的衣服里钻出一只肚子圆滚的的耗子,两个小眼看着我,跐溜跑了。
窗外又起了风,吹着呆愣的我,哈哈,这个世界是在和我开玩笑嘛?!我愤怒的撕开了裴柳的衣服,那破布条子飞的满屋都是。
他已经腐烂了,身上大大小小的被动物啃咬的痕迹,该死的耗子!我将他翻转过来,他的脸铁青,早就没有一丝血色,整个身体的前面都布满了黑绿的尸斑,圈圈圆圆,大大小小,像是一张张食肉拿命的嘴。
看着赤条条躺在我面前的裴柳,他的臂膀已经如此的强壮,不似小时的弱不禁风,尸斑遍布也掩盖不了他开始松弛的肌肉。我能想像出他生前是多么的有力气,就算他生活窘迫如此,定有很多漂亮的姑娘爱慕他。
还有他的胸口,那红褐色的纹身也别样的精致,细长。等等!我怎么不记得他有纹身,再细看去,他妈的,哪是纹身,那分明就是一道被匕首刺过的伤口!
我又将他翻成俯卧,除了背上被啃咬的死后伤外,也无其他痕迹。莫非,裴柳的死不是因为那个古怪的诅咒?尸体我已经碰了个遍,按照之前的规律,如果是因为那个诅咒,两个小时后,他便会灰飞烟灭。
我坐在地上,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眼睛定定的看着沙发上的他,等,等两个小时就知道答案!
如何形容我的心情呢?大概又是犹豫吧,我既希望裴柳是死于诅咒,那样就证明没有人伤害他,却又发自内心的害怕他是死于诅咒。继而又不禁的感慨起来,胆小的我,却总是不得不面对身边人的离去。从不敢想自己会去来回翻动一具尸体。
脑海的恍惚中,我自己也遇上了那个诅咒,饮血的咕嘟声越来越响亮,最后就像有个什么东西在我的骨头里,肚子里,皮肤里。大口大口的喝着我的血,畅饮着,痛快的呻吟着,而我能感觉到,甚至能够看到一张张的噙满鲜血的嘴,却无能为力,任由它肆虐。
两个小时过去了,裴柳仍然躺在那里,没有声息,没有消失。我反倒有些激动了,拍了下脑袋才反应过来,他死了有些时日了,都腐烂了啊。颤抖着手拨打110。”我要报……报案……“
警察很快就到了,他们把裴柳装进了殓尸袋里说要带回去验尸,顺道把我请进了警车,说是要做笔录。我在警局的一间密闭的屋子里坐了很长时间,才有一个男人进来搭理我,他的眼睛混沌的像是粘稠的黑泥,穿着一身警服,却也皱皱巴巴。
”你好,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队长。“他坐在桌子的对面,顺道点着了一根烟。他口袋里的本子和笔仍然放在口袋里,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我一直看着他,想着这算个什么警察,忘记了说话。他却笑了一下。像个疯子。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死者尸体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唔……我四天前给他打电话,可一直没有人接。担心他所以赶过来看他。“
”你确定是四天前?“对面的王队长用奇怪的语气问我。
”嗯,确定,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后来我再给他回就没有人接了。“我还是认真的回答。
王队长满是焦黄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显然是平日抽了太多烟,熏黄的,我不禁想。
我小声的问道:”怎么了?“
”那,你们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呢?“我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能告诉他,裴柳给我打电话是说小胖死于那个诅咒的事情?要是我说了,这个王队长一定会把我当神经病给关起来!
我缄口不言,沉默以对。
王队长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你撒谎!“这下可把我说愣了,心想这王队长看着不正经的很,如今又这般的不分是非,我报案是想要警方尽快找到杀害裴柳的凶手,他竟然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还说我撒谎?况且,我哪里撒谎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尸检报告出来了,裴柳的死亡时间是一个星期前,也就是七天前,你说他给你打过电话?那会儿他早就死了,怎么给你打电话?!“
听到他如此说,我愣在那里,怎么也转不过弯来!一个星期前就死了,可我明明接到了他的电话啊。如果他早就死了,那那个电话……我不由的一震,阴间电话四个字闪现而过,裴柳的鬼魂给我打的电话?”啊!!!!“我越想越怕,不由的喊叫出来。”鬼鬼鬼……“
王队长命人进来,将我架起送去了……精神病院!苍天可见,我只是喊了一嗓子。
精神病院的日子,可想而知,整天和一群有疾病的人呆在一起,我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迷离的状态,他们一致认为我也是他们病患中的一员,每天除了让我做那些没完没了的测试就是在我反抗的时候给我一针。我是真没病啊!
清醒的时候我也不断的在想,那个混蛋警察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对我。想来想去,不外乎这么几点。
一是他管辖的地地区出了命案,而他在我报案后才知道,说明他昏庸无道。
二是我是外地人,却又正好出现在案发现场,他何不抓我这个现成的替罪羊,好保住他的乌纱帽?
三是一个星期前,我还在青城,想必他早已调查了我的去向,所以没有充足的证据将我送进监狱,这才暂时将我关进这个精神病院,只要他报告上说杀人凶手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遂暂且关押整治。
总之,他是个毛线的警察!
幸好,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我等来了我的福音。
欣儿得知我被强制关到了精神病院,从青城跑了过来,并且向精神病院的医生和警方出示了我身体健康的证明以及不在场的证明,这才把我从地狱中救了回来。这也得感谢上苍让我认识这么一个学医的姑娘。
有生以来头一次,我将龙榆村的种种怪事,包括那个恐怖的游戏,统统的告诉村子以外的人。欣儿听我说完整个事情后,并没有赞同我说的所谓游戏杀人的事情,而是思忖着,让我有空带着她回忆趟龙榆村,做研究。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虽然我很害怕,但是看到我的女人对此事嗤之以鼻胸有成竹的态度,没准是我一直以来想错了?其实我也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是一系列的事情只能用鬼神才能说的通。我干脆辞职,决心回去!欣儿背着大大小小的我叫不上名字的瓶瓶罐罐,和我一起,踏上了回乡的路。
因为裴柳一案没有了结,我虽被欣儿保了出来,但却要随时和那个狗屁队长联系。
大巴上,韩庆生的爷爷韩烈,代表了整个龙榆村的秘密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欣儿,稍作犹豫,还是开口问道:”欣儿,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老人容颜不老?“
欣儿呼哧一笑,嘴边的酒窝突显,甚是好看。”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了?你又不是老头子。“
我乖乖闭上了嘴,可转念又想,那么大的秘密都告诉过欣儿了,也不差这一个。于是,我将韩烈如何如何之事说了一遍。
欣儿听后,脸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恐惧之色,而是透着一种激动的神情,就差从座位上蹦起来跳支探戈。她抓着我的手,言语中掩饰不住喜悦:”真的吗?真的吗?等到了我要先去看看他,好好研究研究。“我表示无奈,女人啊!
说闹一路,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村口。此时正是盛夏,龙榆村却迎面吹来一股凉风。与温暖潮湿的青城想比,这里仿若两个世界。
欣儿也相继着从车上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却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快步向前跑去。
”欣儿!欣儿!你跑什么?“欣儿腾腾腾又跑快了些,直到了龙榆跟前才停下来。
村口的这颗龙榆树,我先前提到过,不晓得欣儿是不是因为这树过于粗壮才过来的?欣儿一直盯着龙榆,又拿着她的小瓶子绕着龙榆转了一圈。我抬头看了看这颗守护了村子多年的古树,比我走时粗壮了很多,却也更浓郁了些。
”欣儿,你看它长得多好。“我不禁的赞赏。
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人回应,四下一望,哪还有欣儿的影子!我顿时晃了神,想去找,村子我熟悉,跑个来回对我来说用不了多久,可又不敢走,怕欣儿万一回来,人生地不熟的又看不到我,一定会害怕。我又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此时,我突然看到街角处看到一只破碎的瓶子!正是欣儿的!那碎片在昏黄的夕阳下,泛着点点红光,如妖艳的玫瑰。
我快速的跑了过去,看到躺在地上,脖子突突冒血的欣儿。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圆圆的,像平时故意和我生气的样子。她的脖子左边处的皮肉,微微张开一道口子,鲜血正是从那道口子往外涌。而她的右手的食指,指着墙壁。
那,是张小胖家。
小胖已经死了。欣儿死前为什么要指着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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