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捡丁之夜
傍晚时分，蛮丁们吃过晚饭后被命令待在帐篷中不得随意走动。
炎告诉尘，这是上头要开始挑人了。
果然，入夜不久，蛮丁们所居住的营区便开始局部骚动起来。
蛮丁们居住的帐篷都是蛮邦军队制式装备，每个帐篷居住一队蛮丁，也就是二十五人。
十数个捡丁小队分散在数百个营帐间挑选自己需要的蛮丁，每到一处都能引起小小的骚动。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捡丁小队来到了尘、炎、大、小所在的帐篷。
“起立！帐内集合！”一个士兵率先钻了进来下令道。
蛮丁们赶紧起立站好，表情各异——有紧张，有好奇，有蠢蠢欲动，有的则是无动于衷。
四五个身着便装的人鱼贯进入帐中，让本来就略拥挤的帐篷更显压抑。好在那四五个人进来后只是立在账口，并未深入。
其中一个人拿出一块巴掌大、两面光滑如镜的透明晶石。只见他将晶石放在自己面前，透过晶石观察了一下帐中的每一个蛮丁，接着便点指了其中的三个蛮丁。
其余几个人则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便一同离开去往下一个帐篷。
如果还有人能站在这几个人同一角度，他就会发现：看似没有任何异状的蛮丁，在透过晶石观察后，身上便会显现特殊的徽章标记——有的是猛兽形态、有的是武器模样……形形色色，泛着幽光。
当然也有人无任何标记。方才那些人指点的都是身上标有熊掌样徽章的蛮丁。
“你，你……还有你！随我出来！”方才最先进入的那个士兵对被点指的三个蛮丁喊道。
“是！”
这三个蛮丁顿时喜形于色，跟着士兵大踏步走出帐篷。其余不少人则面露失望表情。
有个身材瘦弱的蛮丁，一只手紧紧捂着衣袋，面露挣扎之色。
眼见那些人都离开了帐篷，他似乎下定决心，径直跟了出去，一边嘴上小声喊着：“军爷，军爷留步！……”
他这一带头，又有三五个蛮丁也随着跟了出去。
尘与炎对视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便重新坐下不语。
一旁的大、小二兄弟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填饱肚皮，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一会儿工夫，账帘又被掀起。
大家以为又有捡丁队伍来到，却见方才那带头出去的瘦弱蛮丁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找到一个角落一声不吭地坐下，两眼发呆。
大家又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后面的几个蛮丁回来，想来那几人通过自己的“运作”，已经成功被“捡丁”。
接下来的时间，又有十几波捡丁队伍光顾了尘所在的帐篷。
最后帐篷内仅剩下了十二人。那名瘦弱的蛮丁虽然遭遇了数次失败，但最终还是成功了。
其它帐篷内的情形也大同小异，直折腾到夜半时分，整个营区才渐渐归于平静。
“看来你我二人注定要征战沙场了。”炎略带调侃对尘说道。
“这有何不好？”尘冷笑一声，说道：“今晚，他们貌似风光地离开了这个大账，但他们却永远抛弃了蛮丁的身份，永远地逃避了他们本应面对的责任。他们能去哪里？无非成为大族的家奴或者商会的打手。对他们来说，今后生存的每一天都意味着苟且！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成为将军口中的‘勇士’！”
说道此处，尘突然想起了洪叔。
洪叔也不是蛮遥金本族的人，想来也是和先前离开的那些人有一样的境遇。想到此处，尘又补充道：“或许，碰到一个好东家，对他们来说也是不错的归宿——但那绝不是我的归宿！”
“你又为何不离开？”尘反问。
“那也不是我的归宿！”炎答道。
……
小站将军府。
“……捡丁已经是我的底线！那些被你们挑走的蛮丁大多身手不凡，他们本应成为蛮邦的出色士兵！现在你们竟然变本加厉，还要处置将要成为我军士兵的蛮丁！看来，我是对你们妥协的太多了！”
将军府的一处密室内，将军对立在下首的一个中年男子怒斥道。
“将军息怒！捡丁一事乃是酋长议会默许的事情，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至于这个叫做尘的蛮丁……将军还是在考虑一下吧，小人此行前，总管曾再三叮嘱此事对我族至关重要……”中年男子恳求道。
“一个落魄的小族公子对我族至关重要？”将军质疑道。
“这个小人也不甚了解，只是临行前总管如是说的。总管还说，将军为人耿直，怕是不肯达成此事，但念在此物的情分上，还请将军酌情处理一下，哪怕将其发配戍边永不再返也好……”
说罢，中年男子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递了上去。
将军接过锦囊，打开看了一眼，沉思了一阵，便将锦囊合上收入怀中。
“这个……”中年男子见状急忙说道：“总管叮嘱在下事后务必将锦囊带回……”
“既然他让你带来此物，所求之事我定会酌情处理。但我与他在此物之上亦再无瓜葛。你回去将我原话转告你家总管即可……”
……
通常情况下，蛮邦的军队编制分为五个级别，分别为：军、部、乘、队、伍。伍是最小的编制单位，由五个士兵组成，设伍长；五伍成一队，设队长；五队为一乘，设司乘，配战兽战车一辆、族医一名；五乘为一部，设都尉，配助祭一名；军由若干部组成，规模通常为五千至一万人，设将军一名、副将若干，至少配祭司一名。另外，根据战争规模的需要，通常若干军还会临时组成更大的编制称为统军，设帅一名，副帅若干，至少配萨满一名，特殊时期还会请大萨满助战。
经过捡丁之夜，数千人的蛮丁队伍一下子减少了三成有余，先前的建制基本被打乱。
所以，捡丁次日，蛮丁们被再次集结起来重新编制。
这次重新编队比较人性化，上边鼓励关系较好的人自行结成一伍。
尘、炎、大、小四人自然是要在一伍的，只是还空缺了一个名额。
先前熟识的几个蛮丁都被“捡”走，尘和炎又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所以剩下这一人还真不太好找。
但若是在规定时间内仍未组伍，那么几人都将会被随机安排到其它伍中。
时间紧迫，尘和炎也不得不放低要求，在蛮丁人群中寻找本伍的最后一个成员。
“你看那人如何？”忽然，尘指着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小的蛮丁说道。
“他？”炎确认了一下尘所指的蛮丁，摇摇头说道：“太瘦弱了，日后会拖累我们的。”
“不然。我观他虽然身材瘦小，身边也皆是惶惶之辈，但其却安如泰山，处变不惊，想必其定有绝技在身，最差也是胆识过人之辈。眼下形式急迫，你我再没有更多选择余地。”尘一边观察那个蛮丁，一般对炎说道。
那蛮丁似乎觉察有人在窥视，便转头望来，见尘正在打量自己，从容地点了一下头。
尘见状也不等炎有所表示，径直走了过去。
“这位兄弟，我看你器宇不凡，可愿与我等为伍？”尘上前一抱拳说道。
来到近处尘才发现，这蛮丁虽然身材矮小，但是却生的眉清目秀，风度不凡。
“你——等——？”那蛮丁见状也是一抱拳，但却往尘的身后看去。
尘见状一转身，却见炎与大小两兄弟也跟了过来。
“在下尘，这位是炎兄弟，这两位分别是大、小二兄弟。我们只差一人便可成伍。”尘依次介绍道。
咚——咚——咚——
那蛮丁刚要有所表示，却听见战鼓响起，自行组伍时间已到。
“所有组伍完毕者，到此处按伍排成一列！”一个军官站在校场一处空地上对蛮丁们下令道。
听到命令，组伍完毕的蛮丁们纷纷按照要求在指定地点集结。
那瘦小蛮丁竟也迈步走去，尘见状赶紧示意炎和大小一同跟上。
“不知兄弟如何称呼？”尘问道。
“千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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