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深山老林
“阿渊，你是否明白皇上为何命我们在夜间来此？”苏义松询问道。
杨渊先是略显惊讶，随后陷入短暂的沉思，谨慎地开始发言。
“猎场库房发生了火灾，太子监管不严导致皇上遭遇袭击，加上你姐姐两次遭遇暗杀，却始终未能擒获凶手。这些事件虽然看似互不相关，但归根结底，问题都指向了猎场的守卫不够严密，或者……是有人故意策划的。”杨渊在提及最后四个字时，出人意料地降低了声音。
他对于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感到不确定，一切似乎都过于奇异……
如果说太子身边的守卫并不严密，那么为何总是信王一派的人遭遇危险？太多的巧合反而让人怀疑这一切是早有预谋。
苏义松原本冷漠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他向杨渊挥了挥手：“回去吧，准备启程。”
“是的，父亲。”杨渊感到困惑，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极为微弱的呼唤。
“你称呼我为父亲，似乎过于疏远。你作为丞相府的正室长子，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还是叫我爹爹吧。”苏义松的声音依旧轻柔。
然而，在这片宁静之中，却扬起了一阵尘土。
柳如眉和她的两个孩子立刻脸色大变。
即便是杨渊，也久久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几乎要手脚并用地返回，幸亏萧长乐用力拉了他一把：“没出息。”
杨渊只是紧闭双唇，沉默不语。
自幼，尽管杨渊一直拥有嫡长子的头衔，却从未真正体验过嫡长子应有的待遇。甚至……苏义松始终怀疑自己并非他的亲生骨肉，父子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隔阂，本应是他们之间相处的常态。
现在，苏义松竟然主动要求他称呼自己为“爹爹”？
杨渊回到马车，面色变得冷峻：“这恐怕又是一场虚伪的表演。过去在我无知软弱时，他从未给过我多少温情，现在他似乎想通了，但我已经不再需要了。”
萧长乐注视着他表情的转变，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悸动。
这对姐弟，难道都擅长于变幻莫测的神情吗？
……
夜幕低垂，一片宁静。
沈殷洲带领随从抵达别庄，随即下令通报。
门前的守卫辨认出沈殷洲，尽管如此，他们仍面露难色：“王妃不幸受伤并遭遇袭击，王爷情绪低落，已经吩咐我们不得让任何人进入，以免打扰王妃的休养。”
“即便是王妃的父亲，也不得进入吗？”沈殷洲质疑道。
苏义松掀开车帘，展示出丞相府的腰牌。
门前的守卫略显惊讶，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他勉强吐出一句话：“按照王爷的指示，除了皇上和皇后，其他人一律不接见。”
苏义松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身后的柳如眉见状，急忙插话：“这简直是荒谬！大学士乃是一品大员，难道你们就打算让我们在野外过夜吗？若发生任何意外，你们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闭嘴，这里没有你插话的份儿。”苏义松严厉地制止了柳如眉，表面上他对信王的决定显然感到不满。
经过深思熟虑，信王对苏漾的深情厚意显而易见，其真心可昭日月。信王行事向来谨慎，不留瑕疵，如今难得一见其狂放不羁的一面，这在皇帝面前，或许更易于掌控。
此时，太子与信王立场对立，皇帝正好处于观察的最佳时机。
他既不能轻易得罪慕容家，也不能轻易得罪信王。
或许，最好的策略是……
“既然王爷对王妃如此宠爱，这对我们丞相府来说也是一大喜事。只是考虑到我夫人身体羸弱，难以承受一夜的风寒，恳请护卫大人前去通报一声，不奢望夜间相见，只希望能有个安身之处。”
一品官员纷纷低头表示同意。
那护卫犹豫不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进入询问。
不久，便有人前来传话：“请进入旁院小住……王爷还提到，昙月姑娘与李军师伤势严重，请到主屋召唤大夫进行治疗，切勿怠慢。”
苏义松点头表示接受这一要求。
然而，柳如眉和她的孩子们却显得不满，愤愤不平地说：“看着吧，信王还能得意多久，一旦皇帝收回兵权，第一个要被斩首的就是你！”
“闭嘴，不要胡说。”苏义松低声斥责。
沈殷洲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句话，却选择装作没听见。反倒是萧长乐，此刻迈步上前，向他询问：“我可以去探望王妃姐姐吗？”
“即便是少爷这样的亲弟弟也难以获准探望，郡主您就更不用说了。”沈殷洲轻笑着回答，随后安抚了淮安郡主和杨渊的情绪，便前往别庄的小院子里安顿下来。
……
与此同时，在那遥远的深山老林之中。
苏漾匍匐在地，经过一场大雨，她浑身湿漉漉的趴在一片泥泞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边看着逆光而来的道道黑影，指甲深深刺入泥土之中。
黑影们缓缓逼近，直至一抹红色的影子向她走来，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还好……你安然无恙。”
七日寒整整肆虐了两天。
当苏漾完全恢复意识时，她感到四肢酸软无力，根本无法起身。
晨光如雀跃般从窗棂的缝隙中溢出，洒落在她的被褥上，也轻柔地拂过桌前那个悠然自得地品酒的男人肩头。
男人似乎刚刚在桌上醒来，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手里拿着半壶酒，眯着眼睛望向她：“又是因为某个男人，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看来无论多少年过去，你还是不懂得如何吸取教训。”
尽管话语中带着讥讽，苏漾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关切和忧虑。
苏漾强撑着床榻爬起身来，自己一身衣服都被换成干燥清爽的，身子也被人仔仔细细的擦拭过，感觉不到一点汗水的粘腻。
她的乌黑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床边，干裂的嘴唇向男人伸出了求助之手。
“清晨时分，你应该补充水分。”她的声音也因嘶哑而变得难以辨认。
“别硬撑了，你肩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两天了。先躺下休息，芸妍很快就会带回食物给你。”男人无奈地走上前，轻轻地将她按回床榻。注意到她那警惕的眼神，男人只是将药箱放在她的床头，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饮酒。
不久，床幔缓缓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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