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将军

他们尚且如此，自己长久以来寻觅的那个人，心中是否也从未有过关于自己的丝毫记忆？

并非担忧终有一日自己会步上姐姐的后尘。

所惧者，乃是自己可能连那一步都无缘踏足。

江楚歌原本只想外出散心，细细梳理近期的心绪。

未曾料想，在远方的亭榭之中，竟与她不期而遇。

即便相隔甚远，他仍能清晰地捕捉到她侧脸上，在星光下闪烁的泪痕所散发的幽光。

那股哀伤的气息，令他驻足不前，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她的心，自己并非不解风情，自然能够体会。

只是缺乏那份勇气，去正视这份情感。

并非没有心动的感觉，而是担心自己身上的某些特质，会给她带来伤害。

害怕有那么一天，当爱意深沉到无法自拔之时，她会泪流满面，心碎地对自己说：

“我后悔了，后悔爱上了你，你根本不值得。”

有些荒谬的借口，但自己却在潜意识中逃避。

然而，若非深情，怎会时刻挂念于心？

若非在意，又怎会伸出援手相助？

江楚歌长叹一声，再次望向那月下静立的女子，最终还是转过身去，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悄然消失。

南琳乔在江楚歌转身的瞬间，目光紧随其后。

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但为何，要选择离开？

这苦苦的追寻，难道只为换来一个如此决绝的背影吗？

南琳乔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微微抬起下巴，突然觉得月光异常刺眼。

她没有流泪。

只是这光芒，太过刺眼罢了。

一夜繁华，终归沉寂。

次日重逢，两人皆以常态伪装，仿若昨日未发生。

“德川将军，他可已起身？”南琳乔浅笑，为江楚歌盛粥，语气寻常。

“嗯，此刻正在后院习剑，稍后便让他前去探望。”江楚歌以筷轻搅碗中粥，目光未离，淡然回应。

南琳乔望其神色，心中悲凉四溢，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

我之所有追寻，乃至舍弃尊严，摒弃女子应有的矜持，只为靠近你，即便成为宫中笑柄亦在所不惜。我所做的一切，终究只是我一人的独角戏。

你始终如此，勇往直前，未曾回望那在身后艰难跟随的身影。我长久以来的付出，换来的只是你的冷漠无视，你的毫不在意，以及你决绝的背影与冷淡的回应。

我非神明，亦会疲惫。

无人会因爱盲目，如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曾经的我，满怀信念，为自己加油打气，誓不言败。然而时至今日，那份坚决与执着，似乎已被岁月的风霜逐渐消磨。

楚歌，你是否能听见，我的心在无声地滴血？它正默默地抽泣，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我决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一切重新开始。但若你的回应依旧冷漠如初，那么，我将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寻找属于我的彼岸。

然而，若你愿意开口挽留，给予我继续前行、坚持下去的勇气。那么，请你注视着我，用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希望我能留下。

因为，我的内心充满了挣扎与不舍。我不愿放弃，不愿离开，更不愿就此退出这场人生的舞台。

我无法想象，与不爱之人共度余生，那是一种何等的煎熬与折磨。我不愿让自己的生命，在无尽的荒芜与虚度中消逝。

“或许，我会选择回到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地方。”这句话，既是对你的告别，也是对我内心深处那份不舍的宣泄。

南琳乔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如掷地有声般清晰，她的声音沉静得仿佛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

“看着我，看着我，劝我留下。”  她心中默默呼喊，那份急切中夹杂着一丝恳求，她迫切地想要听到那个能决定她命运的答案。

“嗯。”

江楚歌依旧专注于搅拌着手中的粥，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向南琳乔。如果他能在此刻抬头，或许能捕捉到南琳乔脸上滑落的泪痕，能洞察到她眼中深藏的哀伤。但可惜，世间并无那么多如果。

南琳乔在心中对自己进行了一场肆无忌惮的嘲讽，她明白，如果真有那么多如果，那么世间又怎会遍布遗憾与错过？

“江楚歌，感谢你。”  她轻声说道，语气中既有释然也有决绝。“让我在最后一刻，看清了真相。”

那一刻，她的心仿佛经历了死亡与重生的轮回，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我会等待姐姐康复，再与她一同返回宫中。在此期间，真是有劳将军了。”

南琳乔缓缓起身，手执小木桌，向厢房方向迈步。

转身之际，江楚歌的脸庞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挽留的话语几欲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一个沉重的“嗯”。

并非不愿挽留，亦非期盼她离去。

只是恐惧，在那挽留的瞬间，自己将彻底沉沦。

我更怕的，是你将来的后悔，以及我的真心，成为你证明公主骄傲的牺牲品。

我还怕，你的接近仅仅出于征服的欲望，而非真正的爱意。

望着南琳乔那决绝的背影，江楚歌心中明了，或许从今往后，两人将形同陌路。

如此，或许也好，也罢。

你保留了公主的骄傲，

而我，则收起了我的真心。

后院之中，厢房静立。

"咦，德川将军，您莫非忘了用膳？"  南琳乔原欲为上微玉瑾送去餐食，不料在门口偶遇了徘徊的上微喻枫。

"公主殿下。"  上微喻枫被南琳乔的声音拉回思绪，急忙行礼。

"将军言重了，乔音如今已是逃婚之人，怎敢再称公主？将军直呼乔音便是。"  南琳乔温婉一笑。

"这……既如此，乔音，我……那个，玉瑾他，身体如何了？可有好转？"  上微喻枫略显局促地望向厢房之门，轻声询问南琳乔。

"唉，将军请随我来。"  南琳乔轻叹一声，引得上微喻枫心中一紧。

推开门扉，只见上微玉瑾正揉着惺忪睡眼醒来。

"姐姐醒了，先洗漱一番吧，饭菜我已备好。"  南琳乔放下木桌，转身欲至木盆旁取锦帕，不料上微喻枫已抢先一步，将锦帕递至她手中。

此情此景，让南琳乔苦笑不已，心中暗道：江楚歌，你若能有此万一之温柔，我必坚定不移。然则，你的所作所为，实令人心寒。

"你是乔音，我记得。"  上微玉瑾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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