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人情味的Chief
管半笙要叶一提带的羽毛是灌灌的羽毛，这玩意长得像只斑鸠，吃起来也是斑鸠味，但是它的羽毛佩戴在身上能使人不迷惑。管半笙曾经用过灌灌羽毛找师父，最后虽然只找到了斗鬼，但好歹证实了灌灌羽毛还有寻人的作用。
所以管半笙才一直叫叶一提带羽毛。
但钟谷是不知道这个事的，在他听来管半笙一直念叨的这个羽毛仿佛是什么寻人利器。他就奇怪了，一根羽毛有什么好寻人的，又不是拍头上有闪电的男孩，或者长得跟狸猫似的猫。
莫非是这管半笙故意装的？因为不愿意做他的助理，所以装疯卖傻？
管半笙哪里知道他能想到这份上，连忙打哈哈：“羽毛啊，羽毛就是赵姐她儿子送给我的一个玩具，我寻思着说不定能从它身上找到生产厂家啊，调查一下买这些玩具的小孩会去什么地方之类的……”
这个解释钟谷暂时接受了，他眉头松了松，兀自走去了操作台前。管半笙以为他消了气，屁颠屁颠了走到钟谷身边，学着钟谷的样子看操作台上准备好的材料，谁料钟谷还是一副晚娘脸。
“你跟着我做什么？”
管半笙疑惑道：“我是你的助理，我不跟着你，我做什么？”
钟谷道：“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助理，一定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管半笙更加疑惑了：“那我现在做的不是我分内的工作吗？我来之前也查过了，准备餐具，及时传送切配烹饪的原料和菜肴。”
“……是这样没错，可你除了这些之外，最重要的工作是品味。”钟谷楞了片刻，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责备她，“管半笙，我雇你来是让你好好干活，不是让你去凑什么找小孩的热闹。”
管半笙想也没想就说道：“可是友善友爱是做人的基本准则啊，钟老板，要是有一天你走丢了，我也会毫不犹豫、放下一切，把你找回来的！”
“你！——”
餐厅其他厨工们都支着八卦的耳朵听着。
自打他们进imeet以来，就没见过钟谷的情绪有这么起伏过，在他们眼里，钟谷就是那个没有感情的chief，平时操作间里也不许他们大声喧哗，要保持优雅和安静，时间长了大家的表情都非常丰富——全靠挤眉弄眼来传达情绪了。
钟谷平复了一下自己情绪，环视了一圈：“艾达呢，怎么连她也不见了？”
管半笙道：“她带着赵姐去派出所报案了。”
钟谷一时语塞，管半笙咋呼就算了，怎么连艾达这个老员工都跟着走了。
管半笙给钟谷围上围裙，讨好地笑道：“钟老板，别闹情绪了，咱们该做饭了。”
怎么还成他钟谷闹脾气了！
后厨终于恢复平静，管半笙一边琢磨着王轩的事，一边开始着手工作。
用餐高峰期来了，今天来imeet的人格外多，外面都排上了队。一般来说钟谷是只给预约客户做料理的，所以他追求的是极致而不是效率，效率的活都是艾达做，管半笙本以为艾达不在会影响出餐速度，谁知钟谷手脚麻利起来比谁的快。后厨众人本就有各自的分工，再加上钟谷本人压场，没有一个人敢出错。
管半笙在这气氛的带动下，也不由自主的动弹了起来，帮着传了好几次菜，最后还是在钟谷的眼神恐吓下她才硬生生的收住脚步，乖乖站在钟谷身边切洋葱。
洋葱刚切到一半，管半笙正在涕泪肆流的时候，艾达和叶一提一起回来了。两人都一言不发，换好衣服消完毒就上了岗，管半笙刚想往叶一提身边挪，钟谷就把一只手伸了过来。
“试试味道。”
钟谷的手指上沾了酱汁，那是要淋在牛排上的，他觉得有些不对，顺手沾了些让管半笙试一试。
管半笙盯着他的手指头，忍不住问道：“真要试？”
钟谷还沉浸在分辨味道中，完全没有意识到管半笙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他把手指又伸了伸。
八卦的眼神从四面八方都看了过来。
管半笙没辙，伸出舌头飞快的把酱汁舔完。
指尖一热再一凉，伴随着片刻温热的鼻息，钟谷突然如梦初醒，转过头看向管半笙，他刚刚好像——让管半笙舔了自己的手指。
那份触感还残留着，引的心底痒痒的。
钟谷毕竟也是个成年人了，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这样亲昵的动作实在是太容易引起人误会了，钟谷喉咙动了动，正准备向管半笙道歉，谁知管半笙砸吧着嘴，来了一句：“姜放多了。”
黑胡椒酱汁以咸、辣为主，但这个明显过辣了，还是来自生姜的辣。
管半笙见钟谷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她一脸疑惑：“你看着我干嘛？我不会调酱啊——”
开玩笑，就算她会，她也不要去调，调完牛排就凉了，还有好多七七八八的后续工作，她才不要被卷进去。管半笙哼着小调，一个尿遁就跑了。
钟谷本来是要道歉的，却没想到管半笙在他之前尝出了酱料不对的地方，他的心思瞬间就跑到料理上了。“艾达，把你的酱汁拿来。”
后厨再次动了起来。
用餐高峰期终于结束了，管半笙也从叶一提那知道已经找到人了，她也松了一口气。叶一提说他和艾达他们是同时找到王轩的，那孩子在网吧角落里藏着，带他走的时候也闹的厉害。
叶一提说的时候，大家正在吃工作餐，纷纷议论起钟谷会怎么处罚艾达。管半笙奇了怪了，做好人好事还要受处罚？钟谷脑子没病吧？
面包师小杨咧嘴一笑：“半笙你今天才来，不知道咱们chief的脾气。我记得上次是谁来着，是钱德勒？”管半笙听了陌生：“钱德勒？谁，我认识吗？”“你不认识，一年前辞职了的。老钱当时眼看就要升领班了，结果是出了个什么事，耽误工作了，chief当时就给他降去做中工了。没过多久艾达成了二厨，老钱觉得晋升无望，辞了。”
胖胖的西饼师陈朵朵对管半笙说：“本来开除还有n+1呢，钱德勒主动辞了都不用付这个钱。半笙，你做助理可千万小心点，别被抓小辫子了。”
管半笙咧嘴一笑：“明白，就算被抓小辫子，我也要合理的闹到他把我开除，我把n+1拿上再说。”叶一提马上补了一刀：“你可让爸爸省点心吧！”
众人哈哈大笑，管半笙也喜欢这群人，只不过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来imeet是为了找师父，如果钟谷把艾达开了，她不免会承担一部分艾达的工作，那样对她也不利。不管怎样，她得去钟谷那说道说道。
管半笙刚走到钟谷的办公室，艾达就开门走了出来。艾达冷冷地看了管半笙一眼，扭头就走了。
钟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管半笙心里一惊，赶紧走了进去。
“钟老板，你要开除艾达？”
钟谷看了管半笙一眼：“午饭吃了吗？”
“吃了。”
“在哪吃的？”
“和大家一起。”
“为什么没负责我的工作餐？”
管半笙傻了，心想你一个大厨，还要助理给你拿盒饭？
钟谷清了清嗓子：“你记住了，作为我的助理，之后的工作餐你要跟我一起吃。”管半笙不懂就问：“啊？”钟谷道：“我的工作餐都是为之后的评星做准备的，你必须跟着我一起尝味道，否则你怎么向我证明你可以做美食顾问？”
钟谷说的振振有词，管半笙也无奈的答应了。
“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就出去吧。”钟谷下了逐客令，管半笙转了身，刚迈出去半只脚，硬生生把腿收了回来。
“有事，我有大事。”
管半笙在钟谷面前站定：“钟老板，能不能不开除艾达？”
钟谷莫名其妙：“谁说我要开除她了？”
钟谷约谈艾达，是要把艾达调去他公司旗下的中餐厅。
早上的事导致艾达晚到，影响了他今天的计划，再加上他认为艾达不能维护好同事之间的关系，他需要艾达去中餐厅磨练磨练。
管半笙一个大惊失色，外调下放居然能用这种理由，这不就是当年的“莫须有”吗！管半笙就差冲着钟谷说你丫有病了，钟谷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有误会，换成其他人他也不想管，但是管半笙对他而言很特殊，说不定会成为成功获得米其林评星的一大功臣。
钟谷道：“我不希望你对我产生误会，所以我想跟你说清楚。”
管半笙就看着钟谷侃侃而谈。
钟谷说调走艾达有三个原因，其一，艾达在二厨的位置上已经做了一年了，上面有他压着，她一辈子都做不了主厨，对她发展不利；其二，艾达需要学习如何管理，他自家的餐厅自家的公司，他可以做一辈子菜，艾达不行，艾达总有一天要自立门户，与其让她在创业的时候失败，不如拿他家中餐厅练手，他相信艾达不会胡来；其三，是因为管半笙。
管半笙：“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钟谷微微一笑道：“为了让你有个舒适的发挥空间。”
早上艾达的眼神他不是没看到，如果艾达一直在，她和管半笙迟早会闹起来，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厨房可以安安静静的专注在料理上，他非常不想处理员工之间的矛盾。
这番话，钟谷没有说出口，管半笙琢磨了半天，突然抬头问道：“钟老板，你大学什么专业的？”
钟谷一愣，琢磨出味了，管半笙这是要损他，他也无所谓，回她道：“工商管理。”
管半笙恍然大悟，怪不得能用这么长一段话包装出这么没有人情味的指令，感情这小布尔乔亚就是个纯种吃人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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