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深恶
勾嬷嬷这才双手撑在地上,颤抖着站起身来,黢黑的一张大饼脸愣是被吓白了不少。
衣襟也被冷汗湿透,强壮的胸部,控制不住的起伏着。
两只粗粝的大手,死命攥着几根手指。
“谢太子爷,谢沈梨姑娘饶命。”
蝼蚁一般吓人的贱命,不过就是依附在自家主子身上的一粒尘埃,在面对真正的主子,比自己更有利用价值的人面前,要学着能屈能伸才好。
“好了,只要你能明白就好了,别这副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云霆烨撇了那老贼一眼。
心中清楚,她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是暂时被压制住了嚣张的气焰。
将来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云霆烨心中一直有了准备,日后多注意一些才是。
“是,遵命!”勾嬷嬷不敢造次,说什么就听什么。
怯生生的问一句:“那请问太子爷,沈姑娘还要继续学规矩吗?”
“学啊!”
沈梨应了一句,坚持自己的意见,毕竟在什么地方要唱什么地方的歌。
就算心里不舒服,该要遵守这边的生存法则。
大环境是没办法改变的,那就要改变自己,以求能尽快适应这边的生活。尽管有云霆烨宠着,也不能什么都不讲究,一味的任性。
太子爷这个身份,着实高贵,但是更多的是虎视眈眈的奸诈小人盯着他。
随时都想要找机会取而代之。
“那?”勾嬷嬷看向云霆烨,得到了点头示意,才请沈梨再次移驾去了院落外。
从云霆烨的角度来看,沈梨很认真的学规矩,举手投足都在拼命用力。
但是宫里的那些礼数,她又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接受呢。
光是踩着莲花盆的鞋子,优雅的走上一圈儿,足够要了她的小命了。
“沈姑娘要抬头挺胸,再来一遍!”勾嬷嬷在一旁冷着脸,表情严肃的打量着她。她知道这个分寸,想要发泄出心里的情绪,又不能太明显。
恶毒的眼神,在沈梨转身的时候,双手恨不得想要狠狠的推她一把。
设想着她狠狠的摔在地上,最好是脸朝地上,狠狠的撞上,毁容才好。
光是想一想勾嬷嬷就觉得心里甚是舒坦,嘴角露出几分邪恶的笑意来。
“不行,动作不够温柔,要走出女性的媚态。”勾嬷嬷挺着胸脯,大声的说道。心里满满的嫌弃感,这女人真是够笨的,教了这么多次就是学不会。
也不知道怎么就吸引到太子爷了。
若是自己再年轻个几十岁,一定比她沈梨更有魅力。
“你,你来!”沈梨双手叉腰,气喘吁吁,仅剩下的耐心算是快被消耗殆尽了。
“好!沈姑娘您瞧好了,奴婢这就给您示范一下。”勾嬷嬷绷着脸,舒展胳膊双腿,给她走上一圈儿。
别说,她虽说长得丑,身材不好看,但是走起路来很有感觉。
优雅自在,又仪态万千。
想来,这个老女人曾经年轻的时候,是很自信的吧。
“不知沈姑娘是不是看的清楚了?”不多时,勾嬷嬷那张大黑脸赫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猛地回神,差点吓一跳。
“看的不是很清楚,在走一遍?”沈梨微笑着,客客气气的说道。
勾嬷嬷耐着性子又重新拿着手上的帕子,又走了一个来回。又去问沈梨,人家还是柔柔的笑着说,没看清楚细节,麻烦再来一遍。
几次下来,勾嬷嬷忍不住了:“沈姑娘,奴婢年岁大了,若是您还是没看清楚。能不能下一次?奴婢再来给您演示?”
她挥汗如雨,知道这样走下去,这条老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沈梨适可而止,点点头,摊手道:“那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回去吧。明天再来。”
她肆意的招招手,赶走了勾嬷嬷。
云霆烨走拉过来,坐在她身边:“你一直都不太喜欢她?不如还是换个人吧!让你这么一直生气,我会心疼。”
“哈哈哈,真是孺子可教也,太子爷也会说情话了啊?嗯!”沈梨沉思着,打定主意:“不,就是她,你知道我这人的,最喜欢和别人打擂台了。”
作为女人,她能感知到勾嬷嬷忍辱负重,但是对她是满满的恶意。
那不是想要隐藏,就能达到目的的。
“这倒是,可宫里的这种嬷嬷,你是没有领教过。”云霆烨耐心的和她商议着。
“那你倒是说说?是不是特别阴暗的那种?”
沈梨特意眯起眼眸,表情夸张,一张脸都扭曲到了极致,五官随意飞舞着。
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搞笑。
“你别说,还真是。”云霆烨揉乱了了她的头发,宠溺的看着她,对视的霎那间两人都收起了嬉笑的神态。
沈梨心中清楚,当云霆烨这样说的时候,就预示着周边有多少冤魂在游荡。
庭院深深,深几许。
比起深宫大院只能算是冰山一角而已,两者没有一点能相比的。
“你知道,宫女太监,甚至父王的那些妃嫔,对于整个皇宫来说有什么意义吗?”云霆烨说道。
他告诉她,那些人对外是人,但是对宫里开说,就是两条腿走路的牲口而已。
她们的性命,之建立在讨好主子,取悦男人之上的。
头几年,或许还好一些,更重要的是云霆烨对这方面没怎么注意过。因为他也是站在高位,俯瞰着那群人做主子的之一。
而且感觉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了,一切都习以为常。
“所以后来你有所转变吗?”沈梨追问,勾着他的下颚对视着:“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沈梨清楚的知道,一个人的生活环境很重要。
轻易是不能改变的。
“遇到你以后,回到这边,我才有所意识。若是说羡慕你们的生活,其实更加羡慕的是你们对生命的尊重。”
云霆烨认真的说道。
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感情,不是演的。
说起这些,沈梨并不觉得,因为在看不见的深渊里,有太多黑暗见不得人的事。人类对猫狗更是极为残忍。
她的世界,并不是云霆烨看到的那么好。
“我只能说,我对我的世界不是很满意,但是相比这里,我还是挺满意的。你说得对,起码我们不会把狠辣,阴毒摆在明面上来说。”
沈梨回道。
人要有一些东西约束着,不然会彻底的放飞自我,眼中就没有了作为人该有的情感。人性本善,也就成了恶。
到后来再意识到什么,就已经来不及了。
“对!”
“那你有想过去改变吗?”
沈梨对这个好奇,充满了好奇感。
不知道这个封建王朝,要是真的有所改变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惜,面前的男人楞了几秒钟后,对她摇头:“没有!”
“为什么?曜辰,你可是聪明的人。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不公平,你又是站在高出的王者。为什么不尝试着改变呢?”
她知道,这一切可能来的不会是那么容易,但是至少要去尝试啊。
“因为不会成功,就算拼尽全力去努力。”云霆烨面无表情的说道。
麻木的神态,让沈梨看的有些痴痴地。
他的这句话,颇有内涵。若是将来他能坐上高位,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所改变。
“那你当上大王以后呢?”沈梨问道。
“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不过你放心,如果我真的上了高位,我会尝试着改变!但是在我还没有登上王位,绝不可能轻举妄动。”
云霆烨还讲述了,深宫里的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贵妃杀死贴身丫鬟,只为了梳头发的发髻时,撤掉了几个头发。
妃子弄死太监,也不过就是半夜做噩梦,梦里的那张追杀妃子的脸和身边的太监长得特别像。
被扔下冰冷的井,被碎尸,被……
更可恶的是,那些人就像是从未在这个世界上来过一次似的。
“那她们的家人,就不追问吗?”沈梨想不通,眉头紧锁着问道。
“不问,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形成了惯例,若是自己的孩子几个月都没有在宫门口和自己的亲人碰面,就知道人已经不在了。”
云霆烨回想道。
即便是追问,平民百姓又怎么能和宫里斗,折腾下来,最后仍然是不了了之。
“这也太黑暗了吧?你的意思是,就算是这里,其实又很多孤魂野鬼正在我们周边?”
“不好说。”
云霆烨的话音儿刚落地,沈梨就嗷儿一声冲过去,抱住了他:“别说了,太吓人了。我们那边都说,像是冤死的人,特别的凶。”
“你又没有残害她们,她们不会找你的。”
云霆烨被她抱着,脸上的笑容都压不住。
别看她平日里那么风风火火的,还怕鬼。
“那谁知道呢!万一她们要是觉得寂寞了,想要抓几个人相陪呢?尤其是我这种心来的,她们可能觉得我是软柿子,好捏。”
沈梨颤颤巍巍的说道。
自己把自己吓的心惊肉跳的。
“他们肯定没有那个胆子!”
“为什么?”
“因为我啊!他们就算是变成鬼,也不想再看到我。”
云霆烨叹口气道,在他们眼里可能他就是恶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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