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二天早上五点五十，宋明棠准时起床，洗漱完后便拿着笔和本子匆匆赶往任学楼三层。
严老师的初阶课程是六点准时开课，教室里热闹地坐上了不少人。他找了个靠后排的位置做好，在心里同011问：【几点了现在？】
没人回答，估计时间太早了，人还没醒。宋明棠作罢，百无聊赖地玩起了转笔。
“欸，你看倒数第三排的那个，他是谁啊？没听最近有通过通过考核的弟子啊？”
“确实。不过他长得还不错。”
“谁让你关心这个了！我说的是事里的蹊跷！”
“管恁多作甚？不是考上来的就是护法大人提拔的呗，少管些闲事儿了。”
“我怎的算管闲事儿了？我不就好奇几下——”
“嘘，严先生来了。”
宋明棠手上的动作一停，表情认真的开始听讲起来。只是这初阶课程都已讲到第四课时了，什么符什么宗源的竟是些云里雾里的东西。
他听得头疼，只能捡着重点一一记到本子里。等下了课后，便风一样地钻进旁边的藏书楼里。
011刚醒来时，便看见了这幅埋头苦读的画面。他打了个哈欠，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干什么呢？】
宋明棠已经把魔修的发展和起源史读完了，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重点。此时此刻正在阅读的是《三部教你引气入体》，闻言漫不经心地答：【学习。】
【学习？】
【现在没空跟你聊天，等会儿再说。】
见他的表情格外认真，011也不好在多做打扰，【行，你先看，我吃饭去了。】
宋明棠大惊：【现在人工智能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数据都可以吃饭了？？】
011懒得跟他解释，一个白眼直接略过。
一上午过去后，宋明棠对整个魔修的修炼方法以及体系已经了解的十分清楚了。他合书手笔，拿着近乎快写满了的笔记本转回宿舍。
【走吧，我带你去吃个饭。】
宋明棠刚要答话，余光便扫到了个推着小车的男人。他挂起的横幅上写着卖包子，宋明棠双眼一亮，想也没想地走了过去。
男人说东西还有，就是都是早上卖剩下的了，还有五个，问他要多少。
宋明棠是个吃饭不挑的主，对他来说，食物的唯一作用就是填饱肚子，好吃一点和难吃一点的区别并不大，索性便把剩下的包子全包了，正好省得晚上再出来买饭了。
老板见他这么直爽，人也高兴，最后还给他摸了个零头。
包子不太好吃，隐隐有股苦味，调味料放的也很多，丝毫吃不出里面蔬菜的味道。
但宋明棠还能接受，只要东西不是生的一般都能接受。他一边走一边啃，等到下了三个包子进肚后，便教育起了011，说这就是赚钱的小技巧，让他学着点。
011十分无语，就差把你没事儿吧几个字挂到脸上了。
回到宿舍后，宋明棠便把门一锁，东西往桌上一丢，盘腿坐到床上开始尝试引气入体了。
他但凡认真做起一件事儿时总是专心致志的。一个下午过去，宋明棠正式踏入修真世界，引气入体的动作也随着次数与时间，变得越发熟练起来。
【引气入体都是为了能够施展道系术法，最重要的还是入道。你想好以什么来入道了吗？】
若是将引气入体中的灵气作为使用道系中术法的媒介，那么道的选择便是决定了此后能够使用的术法。
修仙界中古往今来的热门道系便是剑、医、法、阵、体。其优点是宗门多、体系大，发展到如今可谓是极其的成熟饱和，闭着眼乱练都出不了岔子。
缺点则是规矩多，师父一言能抵生死。更别说栀花宫是魔修，对这几个大热道系不感兴趣，能够授业的老师也十分少，资历更是一般。
宋明棠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三填志愿那年，其异在于现代能够选择的职业五花八门，数不胜数。而在这个地方，就只有九个能够供他选择——更别提其中还有五个在这里是‘冷门’的专业。
【就符道吧。】
【符修？为啥？】
宋明棠义正言辞，表情认真，【因为有福。】
011：【……】
宋明棠一直打坐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中途就上了趟厕所洗了顿澡。011还以为他是刚开始的三分钟热度，直到他这么连续坚持了大半个月后，011忍不住了。
【半个月瘦八斤，你能不能在饮食上注意点，你现在还没辟谷呢，早晚给自己弄出一身病。】
宋明棠买包子的念头一顿，这才想起自己大三时曾因为饮食不规律的原因切除过胆囊。他妈那时候好像特别生气，联合着他姐姐一起骂了他半个月。
但事实证明，有些人是不会因为疼和教训来张记性的。
可这是修仙界，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甚至都不需要靠食物来获取能量了——这就更别提区区急性胆囊炎了。
宋明棠秉持着他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性子，直接拒绝道：【没事，再过半个月我就筑基了。】
【那你好歹走走剧情吧，我们都二十一天没去潜林山了。】
他用余光瞄了瞄潜林山上噼里啪啦着的电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不着急，等我辟谷了再说，现在做的好多事儿都还很不方便。等等啊。】
011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语气不耐地说：【等等等等，我等了三年又三年，你能不能先把修炼的事儿放一放啊。】
宋明棠惊：【你怎么这么没有上进心啊。】
011：【哈？？】
宋明棠：【好了别说了，我要去买饭了。】
【宋明棠！！】
买完包子后，宋明棠照常打道回府。他今天学了一种新的画符法，可以将符咒里的力量发挥的更加透彻，他得赶紧回去研究一下，尽量在这一下午里彻底掌握这种画法，这样明天才有时间去学别的东西，不耽误计划中的进程。
正这么想着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道欢快的鸟鸣。宋明棠听得耳熟，刚要转头去看时，整个人骤得腾空而起了。
“我操——我包子！”手中的包子滑落，他下意识地要去抓，结果差点跟着一起掉到地上。
“叽啾——”
从他腋下穿过的两只鸟爪及时将他颠了回来，这才避免跟那包子落得了个同样下场。
“你干什么！！”宋明棠又惊又气又怒，恨不得把毕生所学的所有国粹都骂到它身上。可此时小命就在鸟爪之上，生死只凭这畜生一念之间，他也能敢怒不敢言，一口气差点憋的先送走了。
【我早晚把它拔了炖汤！】宋明棠磨牙，恶狠狠地道。
011顺着他，【啊对对对。】
宋明棠感觉到腋下的爪子似乎向下松了松，整个人瞬间警惕下来。他看着下面的一汪汤泉，瞳孔细微缩了缩，福至心灵地明白了它的下一步动作。
“等等等等！！你干什么！我不——”
他蹬着腿挣扎起来，下一瞬，整个人失重地跌进了下面的汤泉里。
宋明棠的口鼻耳中瞬间涌进了许多温热泉水，他胡乱地扑通着，辛辣刺激的灼痛感从鼻喉一路烧到肺部。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溺死了的时候，一只宽厚滚热的手掌有力的将他从泉水中拉了出来。
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肺部，令宋明棠咳得撕心裂肺，咳得天崩地裂。他及腰的长发散落开来，亲昵黏腻地贴上了他的脸颊与脖子，稍长的刘海遮住了一半眼睛，看着倒有几分水中女鬼的既视感。
“——事吧？”
宋明棠艰难地止住咳，眼前与耳中皆是模糊一片。他动动喉结，想要发出声音时，一股仿佛刀割般的锋利痛感先涌了上来。
他疼的眉毛一抽，眼睫颤着打下了点点泪珠。宋明棠只得先把碍事的刘海拢到脑后，咽了几口唾沫润嗓，声音微哑着蹙眉道：“……什么？”
庄恕很长地叹了口气，手指轻轻在他额间一点，那股热辣感便瞬间散去了。可宋明棠心里的气却没这么好散，一边反抓着他的胳膊，一边怒道：“你那破鸟什么性子！突然把我捉起来丢这水里！”
末了，他又气冲冲地补充道：“我可没招惹它！”
“抱歉，它的脾气确实差了些，我先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宋明棠懒得多说什么，扶着旁边的大石头爬了上去。他好像一条湿透了的长毛狗，浑身上下的水带湿了一片土地。
庄恕面上的表情恍惚了一瞬，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其他人，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对不起，你别……生气。”
宋明棠回头，身上狼狈的水珠在与庄恕对视的下一瞬里消逝殆尽。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下意皱眉的动作看着还有些凶。
“……”庄恕眼睫轻颤，岁月仿佛瞬间倒流回了数十年前的小别山上。那也是个下午，师尊难得被他惹发火了，浑身发抖着喊他的名字。
他当时好像特别的不服气，吊儿郎当的模样反将乔景愿和来仪也气了个不轻。三个年轻气势的少年人登时就打了起来，凌冽剑影和耀眼法术在空中不断交错，最终师尊出手，以挨了乔景愿一刀为代价结束了这场斗争。
庄恕记得师尊流了很多血，可他又是个强大的人，一个小小的治愈术便令伤口很快愈合完全了。
但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说——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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