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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遗愿;成亲


暮色四合……夜幕降临……疾驰的马却始终不肯停下。枫雯坐前,祭坐后,越靠近山底风越大,空气越冷,枫雯不禁打了个寒颤,回头,撞见的,却是祭静得不能再静得脸,正如这静夜。

        寂静的夜唯有风卷残叶之声相伴,这是她头一次与祭坐一匹马上疾驰在黑夜。

        上次祭策马扬鞭对暮景时,却只是为了她追不上他,然后目送他远去,最终淡然地当做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别离。那时的她泪流满面地做着催眠自己的梦,如果自己也在马上,该多好。

        而今,这情景实现了,她却始终快乐不起来,夜很唯美,那感伤却不断从背后传来。他没有像她那样动不动哭出来,但她深知,他一定还在强忍,心底还在滴血。这压抑的感觉,令她也一阵难受。

        山下的空气相比沛县咸阳等城里要清新一点,加上各种草木香,本应令人心旷神怡。抬头是星河,道旁偶有几处老旧的茅草屋,或沉入夜色,或有微弱的烛光溢出。再温馨的景,也徒有她一人赏,祭一直沉默,这份尴尬反而令她感到可怕,她凝视着那些景,反而悲从中来,泪水溢到眼眶,果然,她无法像祭那样,她还是个各方面无法控制自己的丫头。

        “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反正这里只有你我……”枫雯牵强地笑着,泪珠却瞬间滑下脸颊。祭猛然俯下身子,一只手抱住枫雯,无表情的脸靠近枫雯的脸,露出淡淡的笑,声音还是那般亲切:“不要这样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虽是这么说,但看着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贱萌货此刻这般认真的样子,还是令她一阵心疼,又是这样子,再痛也不想身边人跟着难受……

        半山腰流水声愈发清晰,他更小的时候,娘下山常带着他,路过那儿时他总是踩不稳大圆石铺成的路,总是“扑通”一声整个人扎小河里,娘总是一脸不屑地回头,冲着他坏笑:“笨哎。”他从小就是个一边卖萌一边气死人的主儿,二话不说撩起水朝干娘泼去,干娘脸和衣服上都沾了河水,那时正值盛夏,这么一闹倒是挺凉快,但娘还是表现得很不满,他倒是很悠闲地坐在水里,一副大尾巴狼相:“来,够本事下来。”他那张孩子气的脸总是泛着与寻常孩子不同的气质,也只有干娘事事懂他,可那女人却也是个嘴硬的主儿。

        要说实话的话,在他心里,第一个被他定义成大美人的就是他干娘,他学会说话走路时,干娘又是做好吃的又是抱着他陪他玩,逗他乐,那些记忆虽太久远,如今的他却还能清晰地记起。她一直是个美人,却非要摆出一副泼妇相,而今她的容颜并未老去,头上却已有几丝白发,她其实还算年轻,却依旧在忙碌,终生不打算嫁人,他曾暗暗发誓要照顾干娘一生。

        干娘,她总是让人忍不住去抱怨她各种毛病,心,却是多年不变的纯净美丽。上天又怎会如此残忍夺取这么一位一生都在为他人付出最终还为了友人从此长期扮演母亲角色的女子的生命。这样想着,心怎会不难受,祭恨这世事无常,从小到大,有多少人已成了他人生里一去再也回不来的过客,他还这般年轻,却还要继续目送更多的人远去,用一生去照顾这个视自己为亲儿子的女人他都会很快乐,然而,他总是在对失去的惧怕中再次失去,有时他也曾自私地想过自己从此也变成他人浮生过客之一。这样想着,他不由笑了,是自嘲地笑,一向没心没肺笑着的自己,却也有这般悲凉的时候,真傻。

        终于快马疾驰行至家门口,大院门开着,从屋内溢出昏黄的光,此刻,娘是什么情况呢?祭下马,站在门口迟疑了下,那几秒,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一股惧怕,却并不是不敢面对,也不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或许是心存一丝可悲的侥幸,不想接受眼前的现实吧。

        但……现在真不是傻的时候!下一秒,他将牵马的绳扔给枫雯,朝屋内飞奔去。

        熟悉的屋子,透着股熟悉的温暖,想着这屋子可能会从此冷清,物是人非,内心便一阵慌乱。躺在床上的干娘半睁着眼,面色惨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疲惫的双眼暗淡无光,头上银丝又明显增了。干娘看到发愣的他后淡淡一笑,他却无法像干娘那般平静,突然紧紧抱住娘,咬着牙,泪徘徊在眼眶。

        “娘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干娘笑着,半开玩笑道。“怎么会,”祭强忍着不安的心,可语气却难像平日那般平静:“娘一直是我心里最美的女人,所以一定不会有事的,上天不会残忍地让这么美又这么心善的人这么早离世的。”娘睁大眼,在祭的怀里若有所思,又再次笑了:“嗯,所以娘一直不觉得自己会死,娘很开心,这儿子,算是没白养,娘也觉得自己一直很漂亮。”干娘有心思继续开玩笑,祭却始终笑不出来,他知道干娘不想看到他悲伤的样子,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让眼泪掉下。

        “源儿,娘昏倒的那段时间,似乎有贼趁火打劫,家里现在……一无所有了……娘攒的钱……也没了……你会怪娘么……”娘突然说出这话,祭看向娘,只见娘微皱着眉,眼里却写满了自责。“怎么会……”祭露出了那暖暖的笑:“钱什么的都不重要,还有我呢,再过不久我就上任当廷尉了,咱们家不会缺那点钱的。况且,若当时大门是关着的,娘出事了也不会有人看到的,福祸相依,财物损失又怎样,若能换来娘至今安好,我倒认为是福,一家人永远健康安在就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我很欣慰,很感谢那些乡人,原来,还是有很好心的人的……”

        “真是个好儿子……”干娘轻咳了几声,声音越来越虚弱:“娘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了,现在也只会给儿子添乱,唯一想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想像儿子说的那样,一家人永远健康安在,像往日那样,聚一起吃饭,屋子吵吵闹闹,欢笑声不断,真的很好……人果然是即将失去时才憧憬不断,那种不舍的感觉愈发强烈。”

        “是的,所以,活在当下的人能做到的,便是珍惜。”泪水将溢出眼眶的瞬间,抱着娘的祭闭上了眼,努力维持平静的语气继续道:“娘才不是什么没用的人,我一点也不觉得娘有添什么乱,你是我离不开的最重要的人……”

        娘看向祭,再次笑了:“不愧是我儿子,和我很像,那般倔强,那般坚韧,却是个心软的主。其实,心软也是好事,如今你长大了,还能保持这样一颗心,很难得。这世上有太多人变得铁石心肠,自私自利,从此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心灵深处越来越孤单,他们麻痹自己,换来孤单一人路走偏却浑然不知。而你不同,相信不久后,渐渐的会有更多的人围在你身边,由衷地当你是朋友,离不开你,你的心总是可容下诸多人和事物,所以将来行遍天下也会有你的容身之处的,你在众人眼里会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会被众人发现。你总是能把一股暖意带给周遭,所以即便将来会有更多寒冬也不必惧怕,会有人为你遮风挡雨,还有自己那颗若星辰般的心守着自己的躯体。”这段意味深长的话祭全听在心里,故作没心没肺地一笑,眼泪却还是溢出,背叛了他的隐忍。

        “娘……”就在这时,枫雯已走进来,看向祭和干娘,微皱着眉,嘴角带着笑意,却也那般牵强。

        “你来得正好,”这一刻,看向枫雯的干娘突然笑得很甜:“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婆婆,有时对你太苛刻太过分。”“哪里,”枫雯听罢忙回道:“您千万别这么想,要不是您肯收养,恐怕我活不到今日,你和阿源都是我的恩人,是我太任性太不懂事了。”“是个好姑娘啊!”娘打量着枫雯,笑得更甜了:“娘看得出,这小子很喜欢你,而且,你对他也很有好感,娘一直有个愿望,在不知下一秒会不会一睡再醒不来时,就当是个遗愿吧,娘一直把你当真正的儿媳妇,现在,娘很想看到你们成亲的样子,娘知道,娘病成这样你们怎么可能做到,有点无理取闹,但,娘真的很想在有生之年看到……”

        成亲?!听到这俩字时祭和枫雯都惊了,但很快,便都意识到了眼前娘的情况,真的不忍让这么个生命危在旦夕的亲人失望,那是祭的娘,也亲似枫雯的娘。不等祭开口,枫雯猛然上前抓住祭的胳膊,微微一笑:“我答应娘,我本来就是阿源的媳妇嘛!”祭抬头看向枫雯,此时,心绪愈发乱成麻的祭再次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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