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吉列布的一刀
或许是霉运到头了,第二天,刘离很幸运地遇到了一支商队,他用十两黄金从商人那里买了一匹马及一些食物和水,并打听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离高昌不远了。都到了地头了,刘离决定先到高昌看看。他很好奇,这个西域重镇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北庭城与之相比,差距又在哪里。
除了满足好奇心外,打听情报也是重要内容。北庭想要“染指”凉州就不可能绕过高昌这块硬骨头。
正当刘离兴冲冲赶往高昌壁的时候,偶遇两个“落难”之人。
刘离看到他们的时候,那个年长的老管家兼保镖模样的人受了重伤,另一个年纪和刘离相仿的少年则焦急万分,手足无措。
刘离恰巧听到了他们的一段对话,老的要小的别管他,赶紧逃跑,小的说什么也不肯独自逃生,非要和老的同生共死。
多么狗血的一个桥段,可是旁观者刘离同学却被感动地一塌糊涂。于是他作出了一个后来让他感慨万千的决定。
他帮助二人藏匿行迹,给他们提供食物,为年老的疗伤。
如此过了五日,那年老的总算挺了过来。于是二人邀刘离去他们部落一游。
刘离本打算去高昌,但也不是急在一时,加上二人的盛情相邀,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
这些天来,刘离只知道二人中那个老的叫莫日根,小的叫博克力,他们正如刘离所料是老管家与小主人的关系。他们出来游玩,遇到贼人,护卫们为了保护小主人都去抵挡追兵了,生死不知,幸亏遇到刘离,否则一个重伤的老管家,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家伙,结局不太妙。
问到他们的来历,博克力说暂时保密,要给刘离一个惊喜云云。
一路之上倒也没再发生意外,博克力活泼好动,似乎早已忘记了不久前的危险,刘离能说会道,很快和他打成了一片。
这一日,三人转过一个山坡,纵目望去,赫然有几十座大寨扎在辽阔的草原之上,密密麻麻,绵延数里。
刘离见了,大吃一惊,就要拨马返回。他深怕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被人灭口。这么庞大的军事集结,肯定有不可告人的行动,趁没被发现,赶快跑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谁知博克力一把拉住了他的马缰,笑问:“刘家哥哥,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放开!快放开!”刘离急了:“我们可能无意中闯入了人家的地盘,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一边说以便急扯马缰。
这时候莫日根也赶了上来,笑道:“刘小哥莫慌,这是我们匈奴单于的军队。”
“你们……你们是匈奴人啊。”刘离又吃一惊,不过已经不和博克力争夺马缰了。他知道至少自己不会因为误闯禁区而受害了。
博克力面露得意之色,道:“现在的匈奴单于纳穆就是我八哥,怎么样,很意外吧?”没等刘离回应,他又说道:“你看我们的军队是不是很威风?”
刘离点头,又问道:“这么大规模的集结军队,而且又是在开春,恐怕所图不小吧?”他很好奇匈奴单于的此次军事行动的目的,从眼前这个几乎没有城府的少年口里或许能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
博克力道:“有些人对八哥的单于之位有想法,八哥打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早听说这些年匈奴内部纷争不休,原来到现在还没有停止内斗,对周边势力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一座大营门前。
营门前的士兵见了博克力,面露惊喜之色,呼啦啦跪了一片,为首一人道:“小王子你终于回来了!大单于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去找你们了……您稍等,小的就去通报。”说着起身就要往大营里面跑。
博克力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进去。你们只管守好门。”
博克力带着刘离三转两转,来到一座最高大精美的大帐前,伸手一指道:“我八哥就在里面,我引你去见他。”
这就要见到传说中的匈奴单于了吗?刘离有点难以置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马的,怎么跟着博克力走向大帐的。直到许多好奇的目光扫到他身上,他才似有所觉。
可是等他看清眼前的情形,他宁愿自己糊涂一点,只见两旁数十名门神各个膀大腰圆,横眉立目,煞气逼人,加上兵器上隐隐的血腥气,让人不由生出三分怯意。
刘离心中惴惴:“果然是王者气派啊,比龙康的卫队还略胜一筹。看来又是一个劲敌。”
博克力一边走一边向刘离介绍情况:“这是八哥的亲卫队,是精锐中的精锐。不过我的卫队也不错,等见过了八哥,我就带你去瞧瞧。”
此时已经到了大帐之前,博克力一掀门帘,拉着刘离进去了。
入得帐来,便见里面坐了数十人,形貌各异,但大多数和门外那些人一样,有一股说不出的杀伐之气。
见二人进来,坐中诸人都把目光朝二人射来,刘离有一种被扒光了的感觉,非常的不自在。
刘离微微抬头上望,只见正对面虎皮金交椅上端坐一人,此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穿一件深紫色织金锦袍,腰系一根天蓝色蟒纹带,一头长发随意披在脑后,身材颀长,两眼有神,狂野中微露一丝精明。
博克力放开刘离,紧走几步,跪下,道:“小将见过大单于。”
只见虎皮大椅上的那人霍地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随即转为阴沉,喝问道:“让你不要出去乱跑,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擅自出营?我还以为你……你……你要是出了事,让我怎么向死去的父王交代?”说到后来,再也掩饰不住感情,走到博克力跟前,不住抚摸他的头。
博克力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单于的手,说道:“我长大了,想要为单于出点力。我出去不是为了玩,而是去查看地形,谁知……谁知遇到了那么多敌人……不过我不怕他们,下次不会这么容易被他们算计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单于脸色一肃:“不过以后没有我的同意,再不许你擅自行动,听到了吗?”
“听--到--了---”博克力吐了吐舌头,突然他又高兴起来,把刘离拉到身前,介绍道:“这次多亏了这位刘礼刘大哥相助,要不然八哥可能就见不到你的小博克力了。”
匈奴单于早就注意到了刘离,只是与自己兄弟叙旧,暂时没有搭理,经博克力引荐,他轻轻“哦”了一声,又扫了一眼刘离,点头道:“你做得很好,我会奖赏你的。”
博克力见刘离没什么反映,轻轻推了推他,说道:“这就是我匈奴的大单于纳穆,你还不快上前拜见?”语中微露焦急。
刘离心想:“古代有一点不好,总是要跪来跪去的,多不好。抱个拳,鞠个躬就差不多了嘛。”又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连中原皇帝都不跪,岂能跪你个塞外蛮族的首领?”他虽然标榜“民族平等”,但骨子里还是以汉族为正统的,对野蛮落后的部族在感情上有“偏见”也在所难免。
此刻他正用目光和对面的匈奴单于对视。
还没等单于有所表示,已经有人对刘离的放肆行为不满了,纷纷喝骂:“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如此无礼?还不快快跪下谢罪?”
刘离本来还有几分顾虑,但被众人一激,又想到多日来的窝囊,不禁怒从心头起,哈哈一笑,道:“我救了单于的兄弟,你们不感谢我也罢了,还要给我难堪吗?”
旁边一名虬髯大汉见刘离不但不跪,还出言不逊,顿时火冒三丈,性急之下,抽出腰刀,大喝一声:“小子放肆,吃我一刀!”跳将过来,劈头就是一刀。
大汉弄出这么大动静,目的主要也是为了让刘离乖乖就范。但此时的刘离哪里还能冷静思考?他只看到一道寒光袭来,自己若是反映慢一些,就要当场嗝屁。
下意识地,刘离一闪身,避开这“堂堂正正”的一刀,顺势拔出自己的随身匕首,抵在了大汉的腰眼上。
本来以大汉的身手决不至于让刘离得手,只是他轻敌过剩,加上没考虑到刘离会反扑,这才着了道儿。
这几下发生得突然,在大汉拔刀的时候,博克力便要出声阻止,不想他话还没出口,那大汉反而落在了刘离的手里。
眼见情势大变,匈奴单于纳穆也是心中凛然,刚才他和刘离靠那么近,要是刘离要对他不利,恐怕这时候在匕首威胁之下的不是那大汉而是他自己了。
“不要动手!”终于,博克力的话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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