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尸体处理及其他
当事情有了充分的准备时，他一般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从那一晚之后，许多临时措施被执行下去，马上收到了效果。吴涯出城去会朱泰，非常顺利，一顿饭下来，他就已经和朱泰称兄道弟了。有了朱泰的管束，其他外来士卒果然就没有那么跋扈了。北庭城算是度过了一个小小的危机。
刘离也不在城里呆着了，带着两名吴征特别拨给他的侍从在城外四处走动，希望能发现一些潜在的问题。
此时他正经过一处焚尸场。战后尸体的处理是非常重要的，弄不好就会造成瘟疫的流行，幸好现在是冬天，尸体腐烂的速度不是那么快，但刘离一点都不敢马虎，再三向吴征说明可能的危害性。
对于尸体的处理意见，大家的分歧不少。他还记得当时讨论的情景。
万骏说：“管他们做什么？这几天我们有死牛死马吃，也该让野狗土狼改善一下伙食了。这样处理不费时更不费力，多好。”
“万叔高义。尘归尘，土归土，用他们的血肉，维持其他生灵的性命，这也是回馈天地的一种表示，许多古老的部族都有这样的传统，只是……”刘离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尸体似乎多了点，附近没有那么多的野兽，总不能叫它们做成肉干储存起来吧？而且有大军驻扎，这些畜生不敢过来的，不能为了它们改变驻军的位置啊。如果叔叔对它们爱的深沉，可以考虑自己找几个人搬些尸体到南山岗去，这样做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个……咳咳，还是算了吧。”万骏用咳嗽掩饰窘态。
“人死了不都是找块地方埋起来吗？”巴鲁又来卖萌。
吴涯伸手一指外面，说道：“你去挖，反正我不去。寒冬腊月的，冷就不说了，泥土冻得跟石头一样，很不好挖，而且还费工具。就为了那些来打我们的敌人，我舍不得。”
“最好还给每个死人都备一口棺材，这样就更人道了。”刘离嘿嘿笑着看着巴鲁。
严昭有些看不过去了，说道：“你们的心眼怎么这么坏？巴鲁他不过想让那些人入土为安而已。试想你们自己如果落到这个地步，难道不希望自己的身体有个好的去处吗？”
“玩笑，玩笑而已。”吴涯讪讪地解释。
“要说好的去处，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可惜……”刘离诡秘一笑。
“可惜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可惜没有条件啊。”刘离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什么条件？”
“鱼塘啊。”
“这话从何说起？”
“你们不信吗？下次有机会挖个鱼塘，扔几个死人进去，你们就知道鱼吃不吃他们的肉了。”
“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要吐了。”吴涯一脸苦相：“以后如果我吃不到鱼，那都要怪你。你这个**。”
“人能吃鱼，鱼为什么不能吃人？众生平等知道不？”刘离谆谆教诲道。
“最近没见你去寺庙烧香啊，哪来的那么多感慨？”
“我心中有佛，你这等凡俗之人岂能理解？”
“我要吐了，受不了了。”
刘离厌恶地看了一眼吴涯：“要吐可以，去外面。这地刚扫过，很干净呢，别被你糟蹋了。”
万骏道：“你们扯太远了。大家还是来说点可行的吧。我看还是找个大坑集体掩埋吧。”他也看不下去了。
“这个比单独掩埋省力了不少，但要注意一点。”刘离正色道：“那就是水源的污染问题，所以要选一个高点的地方掩埋，哪怕要费点力气把尸体运上去。”
“真有这么严重？”吴涯一脸不信的样子。
刘离呵呵笑道：“你可以在食水里泡只死老鼠，然后慢慢享用。”
“没这样恶心人的。”吴涯测了侧身子，不理人的样子。
二人斗嘴已成惯例，吴涯知道自己经常说不过刘离，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所幸他现在已经锻炼出了一定的抗吐槽能力。
巴鲁问道：“那有没有更好的主意？”
“没有。”刘离很干脆地说道：“最好的办法是焚烧，可是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柴草，自己过冬取暖都不够用呢，哪里能照顾到死人？目前的情况只有烧一部分埋一部分了。”
说道过冬取暖，他就想到了煤炭。西北也是煤炭资源比较丰富的地方，不知附近有没有可以挖掘的露天煤矿，有的话，做点蜂窝煤是极好的。
可是现在事情太多，一时之间抽不出空来。看来只能等以后了。
刘离摇摇头，深感起点的重要。要是他现在处在类似太守的地位，那么很多政策就可以执行下去，就不用为那么一点生存空间苦苦挣扎。
……
走过焚尸场，又来到伤兵营。这里除了己方的伤兵外，那些受伤不重，有机会痊愈的俘虏也被安排在里面。
这是刘离为俘虏极力争取的待遇。本来这些俘虏也就草草处理一下伤口，剩下的看他们的命硬不硬了，说不定养伤期间还要被拉出去干活。
和俘虏相比，己方伤兵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也仅仅是好一些而已。古代的卫生观念和处理伤患的手段非常有限，可以说那些活下来的伤员大部分靠的是他们自身的求生欲和免疫力，还要加上那么点运气。
刘离第一次参观过伤患营后，制定了一些简单的卫生条例，比如清理垃圾，定期洗澡换洗衣物，让伤员多出来走动，晒太阳，至于制服**护士版，那还是算了。目前还没有这条件，而且也过于离经叛道了，等过些年自己掌权了，或许可以在小范围试点，看看情况再说。
另外他还向大家科普了一些卫生常识。听不懂没关系，执行下去就是了。
归功于吴征的信任，这些打破常规的做法都获得了通过。
这些措施下来，除了死亡率有明显下降外，大家还注意到，俘虏的待遇和己方伤兵除了在伙食方面没差多少。这是刘离使的一个小花招，公然收买人心。
以后这些人都是北庭建设大军中的成员，能多救活一个就多一份力。从一个俘虏的角度考虑，作为敌人能受到这样的“礼遇”，他们能不心生愧疚吗？以后干活时能不卖力吗？
让刘离觉得遗憾的是，自己不是医生，手术基本不会，北庭的医疗资源极其有限，蒙古大夫也没几个。这么好的练手机会怎么能白白放过呢？
最后他找了一群用刀的高手，其中有积年老兵，有屠夫，有刽子手。把他们召集在一起，交代了一些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的伤科知识，就让这些连蒙古大夫都不是的人上场了。
尽管刘离一再交代他们要对患者笑脸相迎，但这些人常年积累的杀气怎么能说改就改呢？想想那些凶神恶煞的主一脸谄笑的样子，刘离也是醉了，那些伤员不被吓个半死就要烧高香了。另外，其他的纰漏也很多。不过刘离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这个情形，再多的医疗事故也不会找上他。
……
这边吴征召集了几个俘虏代表，这些人经过几天的适应，情绪不像起初那样不稳了，嚣张的那几位被揍一顿也老实了。
吴征向他们重申了北庭的俘虏政策，要他们给焉耆国主龙熙和各部族族长送信。
这几人面面相觑，原以为不是砍头至少也是一顿皮肉之苦，听说不但不用受罚，还能回焉耆去，一个个声泪俱下，感恩戴德，就差跪舔了。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噗通一声跪在吴征面前，咚咚咚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多谢上官不杀之恩。小的听说不少兄弟的首级在贵军这里，能否让小的们带回去入土为安？也好对他们的家人有个交代。”
吴征冷笑道：“尔等无故犯我北庭，我北庭不把你们赶尽杀绝已经是菩萨心肠了，你居然还像要回首级，是不是欺我北庭软弱，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听了这杀气腾腾的话，其他人一阵哆嗦，都怨毒地看着那个多事的同伴，心里把他祖宗几辈都给骂了个遍。
还在他们惶恐不已的时候，吴征话锋一转，说到：“你们知道这些人头是做什么用的吗？不怕告诉你们，我本来打算用它们做京观的，看那些宵小还敢不敢轻易来犯？不过我现在改变了主意，如果焉耆方面愿意出钱赎买，我可以考虑割爱。”说完，挥手让他们退下。
吴征估计经过这次大战之后，焉耆军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大的动作，加上己方一系列的措施下去，他们就是有心也会遇到重重阻力。现在北庭又有那么多驻军，焉耆方面不会傻得来碰这个硬钉子，接下来自己就等着数钱吧。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龙熙啊龙熙，你也有今天，有胆你就不顾朝中大族的反对，再来打我北庭啊。哼哼。”吴征心中得意，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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