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53章
第153章婚前
三月初九, 三年一度万众瞩目的会试终于拉开了帷幕。
因着惠济堂中包括杜言之、丁平昌在内的数位夫子皆是今年应试的举人, 江淼干脆给孩子们也放了假，带着母亲和谢琳琅一同回了城。
“会试前前后后可得十几天的功夫, 放这么长时间的假，你就不怕等回来之后，学童们连草药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儿都忘了？”
沈恒安负责贡院防卫, 会试不必乡试，入闱之后同士子们一样，吃住皆在里头, 临走前, 还腆着脸把便宜占了个够。
芸娘本来不想由着他的, 可一想两人有小半个月不能见面, 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没有阻止。
谁知隔天聂明湛就回来了，说是先生受邀去故友家小住, 打他回来看望阿姐。
虽然读了四书五经, 可到底仍是个稚龄幼子，小家伙儿瞧见芸娘脖子上露出来的红痕斑点，皱眉道：“如今不过三月里, 家里怎么就有了蚊虫，难道搬进来之前没用杀虫的药粉吗？”
芸娘羞窘不已，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弟弟这个问题, 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了几句。
这会儿见了江淼, 暗自庆幸她上午听了明湛的话之后, 换了件藕荷色绣玉兰花的竖领袄子，把那些暧昧的痕迹都遮掩住了，否则叫这丫头瞧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呢。
江淼当然不知道这前因后果，听到她的话，随口应道：“若是连这点子基础功课也做不好，那倒还不如不学，省得到时候诊错了病，砸了我江氏的招牌。”
她见芸娘穿得厚实，笑，“怎么受了回伤，竟变得怕冷起来，这会儿满大街的人都换上春衫了，你还穿着冬日的袄子，当真不热得慌吗？”
芸娘摇头，生怕江淼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忙唤了一旁的谢琳琅来，介绍她与弟弟认识，又招呼她吃桌上的果脯。
小姑娘抬头看了江淼一眼，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见江淼点头，才抓了一小把，并不贪多。
芸娘见惯了世家贵胄娇蛮的闺秀，谢琳琅虽然不是世家出身，却也是管家千金，芸娘见此颇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像谢翰林那等风光霁月之人，女儿乖巧懂事也不奇怪，便笑着道：“我与你父亲谢翰林有过几面之缘，他与我未婚夫同朝为官，你又是淼淼的徒弟，到了我这儿，不必客气。”
谢照煜这会儿人也在贡院里，不过他和沈恒安这样的武将不同，人家是去当考官的，虽然并非主考，但也能看出弘恩帝对这位青年才俊的荣宠。
谢琳琅似乎有些不喜言语，聂明湛好不容易见着年岁相当的玩伴，又是个漂亮得跟玉人一样的小姐姐，他兴致勃勃地主动与谢琳琅搭话，没成想，得到的却是十分冷淡的回答，甚至，小姑娘一扭头便从怀里摸出本医书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
芸娘故意逗弟弟，“你瞧人家谢小姑娘，哪怕是放了假也知道勤学，哪像你，离了季大儒督促着，便把功课都抛诸脑后了。”
聂明湛自然不肯承认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比下去，鼓着腮帮子也跑去拿了本书，就坐在谢琳琅旁边的凳子上看。
他虽然性子活泼些，但跟着季炯多日，早就养成了专注的习惯，看着看着，便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倒没了再与谢琳琅置气的心思。
芸娘瞧着弟弟认真读书的模样，颇有些欣慰。
江淼见状，笑道：“也不知往后你与沈世子有了儿女，该是如何教养？”
“少来打趣我。”芸娘在她面前倒没怎么脸红，甚至还反击道：“江伯母可是一心忧虑你的婚事，看来我得找机会同她说说，再怎么着，陈副将刮了胡子，模样也不差……”
“好端端的，说他干什么。”江淼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我才解除婚约没多久，还没想过嫁人的事呢。”
“你不想，可陈副将想啊，毕竟他也二十好几了，听说他娘急着抱孙子呢。”芸娘故意道：“还是说你没瞧上，也是，到底是从军之人，粗莽汉子，不过这次会试应当会有不少青年才俊，我得给江伯母说说，让她好好给您寻摸寻摸才是。”
“芸姐！”
江淼急了，脸色一片通红。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陈千阳与江淼如今颇有些心照不宣地意味，芸娘也并没有真想替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才有做主的权利，她正了正脸色，严肃道：“我倒还真有一桩事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
芸娘看了眼自己的腿，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江淼之所以从惠济堂回来，是沈恒安拜托她们母女来照顾自己的。
“原本沈老夫人是想推迟婚期的。”沈恒安倒没有瞒着芸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同她说了一遍，也是怕她从旁人口中听到会多想。
芸娘自认看人眼光不差，沈老夫人若真嫌弃她，根本用不着使这些小手段，她并不放在心上，但沈老夫人的忧虑，她却记在了心里。
“恒安虽然与我自幼相识，但他毕竟是侯府世子，他的婚礼，关乎整个承恩侯府的颜面，我的腿虽然能痊愈，可旁人却未必如此想，我不能陷侯府于如此尴尬的境地，而且……我也不想坐着四轮车拜堂。”芸娘犹豫片刻，才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我的腿伤如今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暂时下地行走？”
大概是见江淼沉思不语，芸娘有些失望，却仍是笑着说道，“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若是……”
“急什么，我又没说不行。”江淼弯唇一笑，自信道：“旁的或许我不如人，可在医术一道上，人不如我还差不多！”
芸娘大喜过望，“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办到。”
“别给我戴高帽，我话还没说完。”江淼秀眉微蹙，缓缓道：“我虽然能以金针封穴之术，配合护骨之药令你暂时恢复行走能力，但此法亦有缺点。”
“第一，你药效过去之后，你的腿伤处会重现断骨之痛，甚于百倍，这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第二，，你的骨头正处于愈合阶段，本不能承受身体重量，却以外力之法强行去做，你的伤可能会比原先预估的晚一两个月才能好全。”
江淼说完，芸娘沉默了许久。
断骨之痛对于她来说，并非不能忍受，让她有所犹豫的，是第二点。
沈恒安先前同她说过，等到她腿伤愈后，再行圆房，如果推迟痊愈的时间，也就等于……
芸娘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脸色微红。
最终，她还是决定用江淼的法子，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会堂堂正正的走进承恩侯府的大门，成为沈恒安的妻子。
“会试三月十五结束，之后还有封存试卷，看守存放试卷等要务，恒安怕是要忙到婚礼前两日才能闲下来。”
正因如此，芸娘才能瞒着他让江淼在她身上实施金针封穴之术，她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江淼不要将此事告诉给沈恒安。
江淼只单纯的以为芸娘是想给沈恒安一个惊喜，殊不知她是怕沈恒安知道了以后会反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月已经过半。
沈恒安从贡院出来以后，便直奔梧桐大街。
在会试期间，巡防贡院其实是一件无比枯燥的事情，尤其沈恒安只是负责调配人员，并不需要亲自去巡查，他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分配给自己的房间里。
因为太过无聊，甚至还生出了不如翻墙出去看看芸娘的想法。
好在理智尚存，到底没有做出擅离职守的事来。
“姑娘，沈世子来了。”
荷香的话音未落，沈恒安就已经闯了进来，此时芸娘正在看管家给她送过来的嫁妆单子。
搬到梧桐大街后，芸娘便托万清宁替她找了一个管家，毕竟这么大的宅院，还有芸娘名下的私产，都需要人打理。
这位管家姓林，原先是负责万宝斋同西南一带的商路，因着年岁已高，便生了落叶归根回京养老的想法，万清宁问清楚芸娘的要求后，便举荐了他过来。
万清宁办事向来稳妥，如今万宝斋又成了芸娘的产业，所以她只是简单问了几句，便将人留下了。
“当年皇后娘娘嫁进东宫为太子妃时，嫁妆足足装了一百五十抬，这还不算国公府给她准备的田庄铺面，姑娘是国公府的义女，不能与嫡长女相比，这数目须得减上一些，又因皇后娘娘嫁的是皇家，沈家只是侯爵，亦不能比，所以又得减去一些，还得给国公府、姑娘的舅家、好友留出添妆的数，我便准备了八十八抬，至于房屋田契，都是另算的，至于多出的东西，咱们可以提前送到侯府去。”
芸娘也没想过十里红妆大出风头，对林管家的安排十分满意，点了点头。
谁知沈恒安却不赞同，侯府先前送来的聘礼是比着庆阳长公主当年成亲时给的，他为的就是要芸娘风风光光的嫁给她，怎么能委屈她减掉一部分陪嫁的数量，只是因为那些破规矩。
他冷着脸，扬声道：“不用提前送过去，该是多少抬，便是多少抬，谁人有意见，让他们找我来说！”
https://www.bqvvxg8.cc/wenzhang/114/114017/48449698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8.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8.cc